看著眼前那些花花綠綠的圖冊和布料,顧淵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大婚?
對他而言,答應與趙瞳的婚事,一方麵是為了讓她安心,另一方麵,也是為了更方便地利用皇室的資源。
至於婚禮本身,那些繁文縟節,在他看來,純粹是浪費時間。
有這個功夫,他寧願多練幾遍槍法,或者多看幾本武學秘籍。
“你處理吧。”
顧淵揮了揮手,語氣中帶著一絲不耐煩。
他甚至連看都懶得看那些圖冊一眼。
何沅君似乎早就料到他會是這個反應,臉上沒有絲毫意外。
她心裡清楚,他的世界裡隻有槍與武道,這些紅塵俗物,隻會讓他覺得煩擾。而自己的位置,就是替他將這些煩擾一一撫平,讓他能心無旁騖地,去走那條通往巔峰的獨木橋。
這便是她的心安,也是她的價值。
“是,公子。我會挑一款公子和公主殿下都會喜歡的樣式。”
何沅君拿起一本圖冊,開始認真地翻看起來,時不時地還向一旁的宮女詢問幾句布料的材質和繡工。
她處理得有條不紊,從容不迫,仿佛早已經習慣了替顧淵處理這些他不願意理會的俗事。
顧淵沒有再說話,隻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他看著何沅君那認真專注的側臉,看著她與宮女們輕聲細語地交談,心中的躁動奇異地平複了些許。
演武場外的世界,紅塵俗世,似乎也並非那麼麵目可憎。
他站起身,沒有再看那些婚服,徑直走過她們,朝著書房的方向走去。
他與她們,仿佛身處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一個,是充滿了刀光劍影、生死搏殺的武道世界。
另一個,則是充滿了柴米油鹽、人情世故的紅塵世界。
而他,正站在兩個世界的交界處。
走進書房,關上門,外界的喧囂被徹底隔絕。
書房內,依舊是那股熟悉的、冰冷的書墨氣息。
顧淵走到書架前,再次抽出了那本《武穆遺書》。
他翻到論述“軍勢”的篇章,再次細細研讀起來。
經過與周桐的論道,以及自己對“摧城箭勢”的領悟,他對於“勢”的理解,已經遠超從前。
嶽武穆的“軍勢”,核心在於“令行禁止,三軍用命”。
將沙場軍人意誌、氣血、力量,通過嚴明的軍紀和陣法,擰成一股繩,化作一股無堅不摧的洪流。
這股洪流,便是“勢”。
理論,他都懂。
但他缺的,是親身體驗。
他從未真正統帥過一支大軍,也從未親身感受過那金戈鐵馬、氣吞萬裡的沙場氣魄。
這,又是一個瓶頸。
一個隻靠閉門造車,無法突破的瓶頸。
顧淵合上書,心中那股煩躁感,再次湧了上來。
力量在體內奔騰,卻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武道的前路就在眼前,卻被一扇無形的門死死擋住。
他需要一個契機。
一個外部的,足以撼動天下的巨大變故。
一場戰爭,一個強大的,足以讓他傾儘全力的敵人。
好在……根據現在的局勢來看,有人應該很快忍耐不住了。
他站起身,在書房中來回踱步,鳳淵槍被他握在手中,發出一陣陣渴望戰鬥的低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