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外人都走後,寢宮內隻剩下趙昀父子女三人,以及侍立在一旁的常公公。
氣氛,這才緩和下來。
趙昀看著眼前的女兒和兒子,心中百感交集。
他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這一次能醒過來,全靠顧淵的酒吊著命。
但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他必須在自己離開之前,為他們,也為這風雨飄搖的大宋,鋪好最後的路。
“瞳兒,禥兒,你們都過來。”趙昀對著他們招了招手。
趙瞳和太子連忙湊到床前。
趙昀一手拉著一個,看著自己的一雙兒女,眼中充滿了不舍與愧疚。
“父皇對不起你們。”他聲音沙啞,“這些年,光顧著朝堂之事,卻疏於對你們的教導和陪伴。”
“父皇,您彆這麼說。”趙瞳握緊了他的手,“您是天子,心係的是天下萬民,女兒懂的。”
太子也重重地點頭:“兒臣也懂。父皇是天底下最好的父皇。”
“好孩子……”趙昀欣慰地笑了,隨即臉色一正,看向太子趙禥,“禥兒,你記住,你是我大宋的儲君,未來的天子。”
“為君者,當有容人之量,亦當有雷霆手段。朝堂之上,人心叵測,你要學會識人、用人,更要學會製衡之術。”
“賈似道之流,雖是奸猾小人,但亦有可用之處,不可一味打壓。”
“孟珙這等忠臣良將,當予以重用,但亦要防止其功高震主。這其中的分寸,你要自己好好把握。”
“兒臣……兒臣記下了。”太子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趙昀又看向趙瞳,眼神變得無比溫柔。
“瞳兒,父皇能為你做的,不多了。與顧淵的婚事,父皇已經讓禮部和欽天監去準備了,一定會在父皇走之前,讓你們完婚。”
“父皇!”趙瞳急道,“女兒不急著成婚,女兒隻希望您能好好養病……”
“傻孩子。”趙昀打斷了她的話,眼神深邃,“你不懂。顧淵,是父皇留給你,留給大宋,最後的屏障。隻有你成了他的妻子,他才會真正地,將自己與大宋的國運,綁在一起。”
“父皇知道,他心高氣傲,不屑於王爵權勢。但他對你,是真心的。這一點,父皇看得出來。”
趙昀歎了口氣,“父皇唯一擔心的,就是他殺性太重,不懂轉圜。日後,你嫁給了他,要多勸著他點。剛不可久,柔不可守,過剛易折。這天下,不是隻靠殺,就能平定的。”
趙瞳聽著父皇的囑托,心中酸楚,隻能含淚點頭。
她看著父皇那張因為病痛而消瘦的臉,心中暗暗發誓。
父皇,您放心。
女兒一定,會好好地看著他。
也一定會,讓他好好地守護您留下的這片江山。
……
趙昀的蘇醒,讓整個臨安城都鬆了一口氣。
雖然天子病危的陰雲尚未完全散去,但至少,大宋的這根頂梁柱,暫時還沒有倒下。
在常公公的安排下,賈似道一黨被暫時剝奪了乾預政務的權力,朝局重新回到了皇帝的掌控之中。
而那封由金國使臣送來的“慰問信”和名貴藥材,則成了整個臨安城最新的笑談。
“聽說了嗎?金國皇帝派人來給咱們陛下送藥了!”
“哈哈哈,真的假的?他們不是剛被顧神打得屁滾尿流嗎?怎麼還有臉來?”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叫打不過就加入!哦不,是打不過就送禮!金國皇帝這是被顧神嚇破了膽,變著法兒地來求和呢!”
“要我說,這藥咱們不能收!這不是打咱們大宋的臉嗎?”
“收!怎麼不收!白送上門的東西,不要白不要!正好給咱們的將士們補補身子,回頭好有力氣去打他們!”
茶樓酒肆,街頭巷尾,到處都是對金國此舉的嘲諷和對顧淵的讚美。
趙昀在得知此事後,也是被氣笑了。
他當即下令,將金國送來的藥材,全部充入軍庫,分發給即將北伐的將士。
至於那封信,他看都懶得看,直接扔進了火盆。
同時,他也兌現了對女兒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