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揮使,這看來是塊硬骨頭。”
王五立馬在顧淵身側,注視著遠處那座巍峨的關城,眼神凝重。
陸文遠亦策馬上前,沉聲道:“情報顯示,雄關守軍足有四萬,皆是金國精銳。主將完顏宗翰,乃金國有名的悍將,怕是不會輕易投降。”
神武軍的士兵們,也收起了之前輕鬆的心態,握緊了手中的兵器,空氣中彌漫起一股緊張的氣氛。
連續數日的兵不血刃,讓他們幾乎忘了,這是一場滅國之戰。
顧淵勒住夜照,玄色駿馬不安地打著響鼻。他抬起頭,平靜地注視著遠處的關城。
他的臉上,依舊是那副清冷的表情,仿佛眼前的四萬大軍和巍峨關隘,與路邊的石子並無不同。
他沒有下令安營紮寨,也未下令準備攻城器械。
三千鐵騎,就在這空曠的原野上,靜靜列陣,與城上的四萬大軍,無聲對峙。
壓抑的氣氛,在天地間蔓延。
就在此時,雄關那厚重的關門,發出一聲沉悶的“吱呀”聲。
一騎快馬自門縫中奔出,馬背上的騎士,高舉一麵白色旗幟。
“來了。”王五低語。
那騎士一路奔到神武軍陣前百步,勒住馬,高聲道:“來者可是南朝神武軍主帥,武神顧淵當麵?”
顧淵未答。
那騎士也不以為意,繼續喊道:“我家將軍有令,兩國交戰,不斬來使。我家陛下,金國新主完顏脫脫,已派使者前來,與武神大人商議休兵罷戰,永結盟好之事!還請武神大人,暫息雷霆之怒,聽使者一言!”
話音落下,雄關的關門再次打開。
一列車隊,緩緩駛出。
為首的是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兩旁有數百名親衛護送。
車隊在陣前停下,一名身穿金國朝服,頭戴官帽,看起來養尊處優的官員,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鎮定一些,然後帶著幾名隨從,朝著顧淵的方向,步行而來。
他,便是金國新皇完顏脫脫派來的議和使者。
迪古乃丸,金國禮部侍郎,此次議和的正使。
他曾是大金有名的雄辯之士,在朝堂之上,舌戰群儒,意氣風發。
但此刻,他隻覺得自己的雙腿,在不住地發抖。
前方,那三千黑甲鐵騎默然佇立,明明直到人數不多,但他還是感到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似一頭擇人而噬的遠古凶獸,正自匍匐,冷漠注視著他。
而為首的那個人,更是讓他身心俱顫。
那人一身青衫,跨坐在一匹神駿的黑馬之上,手中提著一杆長槍。
他明明隻是安靜地坐在那裡,沒有任何動作,卻仿佛是這片天地的中心。
日月星辰,似乎都在圍繞著他旋轉。
那張清秀麵容上,一雙眼眸深邃不見其底。
迪古乃丸毫不懷疑,隻要那雙眼睛裡流露出一絲殺意,自己就會立刻形神俱滅。
這,就是武神顧淵?
這就是那個以一人之力,屠大宗師,滅大軍,嚇得整個金國分崩離析的男人?
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恐懼,走到距離顧淵五十步的地方,停了下來。
這個距離,既能表達尊敬,又能讓他有一絲安全感。
“外臣迪古乃丸,奉我主大金皇帝陛下之命,拜見南朝鎮國武王,神武軍主帥!”
他躬身,行了一個標準的大禮。
顧淵依舊未言,隻平靜注視著他
迪古乃丸頭皮發麻,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
“武王神威,天人敬仰。我主陛下對武王亦是欽佩有加。”
他從袖中取出一份國書,雙手呈上。
“我主陛下有言,先前金宋交兵,皆因奸賊完顏洪烈與偽帝完顏璟昏聵無能,倒行逆施所致。如今,我主順天應人,已撥亂反正。奸賊已除,偽帝北狩,實乃大金與大宋之幸事。”
“我主願與南朝,重修舊好,永結盟約。自此,大金奉南朝為宗主國,歲歲納貢,年年稱臣。願以黃河為界,將河南、山東之地,儘數歸還大宋。另,我主願獻上金銀百萬,牛羊十萬,並從宗室之中,挑選最美麗的公主,獻予武王,以示誠意!”
這番話說完,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口乾舌燥。
這條件,不可謂不豐厚。
稱臣、納貢、割地、獻金、送美人……
這幾乎是把大金的尊嚴,放在地上任人踩踏了。
他相信,任何一個正常的統帥,在聽到這樣的條件後,都會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