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城,醉仙樓。
掌櫃老李正趴在櫃台上打盹,手裡那把算盤珠子被盤得油光鋥亮。
“哐當!”
一聲巨響把老李嚇得差點從高腳凳上摔下來。
隻見一個穿著綢緞長衫的胖子,一腳踹開了大門,滿臉通紅,手裡還揮舞著一張皺巴巴的邸報。
“贏了!贏了啊!”
胖子嗓門大得像破鑼,震得房梁上的灰塵簌簌往下落。
老李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沒好氣地罵道:“張員外,你發什麼瘋?金兵打進來了?”
“打個屁!是滅了!金國滅了!”
張員外衝過來,一把揪住老李的領子,唾沫星子噴了他一臉,“武神顧淵……顧王爺!帶著三千神武軍,把金國的中都給打下來了!那個什麼狗屁金國皇帝,獻城投降了!”
老李愣住了。
算盤“啪嗒”一聲掉在地上,珠子滾得到處都是。
“你……你說啥?”
“金國亡了!咱們大宋的百年國恥,雪了!”
這一嗓子,像是往燒紅的油鍋裡潑了一瓢冷水。
整個酒樓瞬間炸了鍋。
食客們連筷子都不要了,蜂擁而上,圍著張員外搶看那張邸報。
“真的!是真的!”
“蒼天有眼啊!”
角落裡,一個獨臂老者顫顫巍巍地站起來。
他用僅剩的那隻手,端起桌上的酒碗,麵向北方,渾濁的老淚順著溝壑縱橫的臉龐淌下來,滴進酒裡。
“爹,娘,大郎,二丫……你們在天上好好看著,金狗子完了……咱們大宋的軍隊,打回去了!”
老者仰頭,一口飲儘烈酒,隨後猛地將碗摔在地上。
“砰!”
這一聲脆響,仿佛是一個信號。
整座臨安城,徹底沸騰。
街巷裡,鞭炮聲此起彼伏,比過年還要熱鬨十倍。
小販連攤子都不顧了,跟著遊行的隊伍瘋狂呐喊。
青樓裡的姑娘們推開窗戶,揮舞著香帕,把平日裡舍不得扔的銅錢灑向長街。
鐵匠鋪裡,赤膊的漢子掄起大錘,把一塊燒紅的鐵胚砸得火星四濺,每一錘都像是砸在金人的骨頭上。
“殺!殺!殺!”
這不是殺戮的怒吼,這是積壓了百年的憋屈,在這一刻儘情釋放。
顧淵這個名字,被無數張嘴同時喊出,聲浪彙聚成海,幾乎要掀翻臨安城的天。
……
皇宮,福寧殿。
厚重的帷幔垂落,擋住了外麵的陽光,殿內點著兒臂粗的蠟燭,卻照不亮那股沉沉的暮氣。
宋理宗趙昀靜靜地躺在龍床上,麵色灰敗,呼吸微弱得幾乎不可察覺。
他已經昏迷了三天三夜,太醫院所有的名醫都束手無策。
瑞國公主趙瞳跪在龍床邊,手裡絞著一塊濕帕子。
她已經保持這個姿勢兩個時辰了,雙腿早已麻木,卻感覺不到疼。
“公主,您已經三天沒合眼了,再去歇息一下吧。”大內總管常公公低聲勸道,聲音裡滿是心疼。
趙瞳搖了搖頭,固執地握著父皇冰冷的手,淚水無聲地滑落。
太醫院那幫老東西,一個個都成了啞巴,隻會磕頭請罪。
連一燈大師都束手無策,隻能用內力吊著最後一口氣。
這大宋的天,怕是要塌了。
殿外隱約傳來一陣喧嘩。
趙瞳眉頭微蹙,轉頭看向門口。
“什麼人在外麵吵鬨?不知道父皇需要靜養嗎?”
常公公臉色一沉,轉身就要出去訓斥。
還沒等他走到門口,殿門被人從外麵撞開。
一個小太監連滾帶爬地衝進來,帽子都跑歪了,一隻鞋也不知去向。
“放肆!驚擾了聖駕,你有幾個腦袋夠砍?”常公公厲聲喝道。
小太監根本顧不上害怕,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腦袋磕得砰砰響,地板都震顫起來。
“大喜!天大的喜訊啊!”
“常爺爺!公主殿下!顧王爺……顧王爺他在北方打贏了!”
“金國偽帝完顏脫脫……獻城投降了!”
“什麼?!”
常公公一把抓住小太監的衣領,聲音都在發抖,“你再說一遍!”
“金國亡了!顧王爺滅了金國!傳國玉璽和降書已經送到了神武軍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