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材精悍,眼中透著殺氣,往廳中一站,對著候診的眾人抱拳環揖,聲音洪亮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急迫:
“各位鄉親父老!在下張順,有潑天的急事,需即刻請安神醫出診!人命關天,刻不容緩!今日得罪諸位,還請海涵!請諸位暫且散去,另請高明,所有診金藥費,稍後由我一力承擔!”
候診的病人和家屬們頓時嘩然。
有人不滿地嘟囔:“憑什麼呀?我們排了半日隊了!”
有人怒道:“你是何人?安神醫還沒發話呢!”
更有幾個健壯的家屬站起身來,麵色不善地圍攏過來。
張順見狀,知道不動真格是不行了。
他深吸一口氣,猛地拔出腰間挎著的短刀,“啪”地一聲插在身旁的桌案上,刀身晃動,寒光閃閃。
他虎目圓睜,厲聲喝道:
“諸位!非是張順蠻橫無理!實在是千裡之外有座城池,正遭瘟疫荼毒,每日成百上千的人死去!安神醫晚去一刻,便不知有多少人喪命!我今日便是拚著被諸位唾罵,被官府捉拿,也定要請走神醫!若有阻攔,便是與那千百冤魂為敵!休怪張順無禮!”
他這一發狠,氣勢懾人,加上話語中提及瘟疫慘狀,原本喧鬨的醫堂頓時安靜下來。
圍上來的人也被他的氣勢所懾,遲疑著不敢上前。
有明事理的,見他情真意切,不似作假,便悄悄拉拽家人,低聲道:“罷了罷了,看樣子真是天大的急事,我們改日再來吧……”
安道全此時也已從後堂趕出,見到這般場景,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張順:“你……你這莽夫!豈可如此脅迫鄉鄰!”
張順轉身,“撲通”一聲跪在安道全麵前,叩頭道:
“安神醫!張順也是不得已出此下策!一切罪責,張順一人承擔!隻求神醫即刻動身!您要打要罰,到了那裡,張順任憑處置!”
安道全看著跪地不起的張順,又看看那些被驚擾、但已開始陸續散去的病人,再想到千裡之外瘟疫橫行的慘狀,心中五味雜陳。
他行醫數十載,何曾見過如此請醫生的,唉...真是太粗魯了。
看到患者都已經漸漸的離去,安道全本想動怒,可也知道於事無補,隻得作罷,主要也是擔心水泊梁山的這些賊寇報複,他們可是什麼事情都能做的出來的。
安道全上下打量了一番張順“張壯士,你就是這樣空手來的?”
張順的老臉頓時一紅“安神醫,我家晁天王讓我給您紋銀三百兩作為定金,事情辦完後,還有重謝!”
“哦...紋銀三百兩?”
安道全盯著張順,隻穿著一件粗布衣裳,院裡的馬背上也並沒有任何包裹,三百兩紋銀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人家安道全提錢也是對的,建康到濟州府一千裡,你一分不拿就讓人家去,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張順真的想摑自己幾巴掌,心裡暗罵自己真飯桶,你要說在其他地方,銀兩被強盜搶了去,還有那麼一說,可偏偏是在河麵上被水賊搶了去,彆說其他人不信,就連自己也不信呀!
唉...實話實說吧!
“安神醫,請見諒...我那三百兩銀子在“鬼哭蕩”被水賊劫了去。就連...身上的這身衣服,還有院子裡的那匹馬...也都是賒賬來的。”
安道全心裡這個氣呀,你一句話被水賊劫了去,就分文不用拿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