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個時辰,一隊快馬風馳電掣般奔至清河縣。
縣衙大堂之上,知縣盧乾正翹著胡須,一臉倨傲地坐在堂上。
今日是他“清政肅務”的例行審案日,衙門裡裡外外熱鬨非凡。
堂下跪著一名衣衫破爛的老農,背脊佝僂,臉色灰敗,正被兩個衙役壓在地上。
對麵則是一位肥頭大耳的富戶,穿著厚緞長袍,手持租約,一臉得意。
“啟稟大人!”
富戶開口道:“這劉三賴租不交糧,反倒汙蔑小人強逼其妻為妾,簡直惡毒!”
盧知縣聽罷,拍案而起:“大膽刁民!竟敢顛倒黑白,汙蔑良善鄉紳!”
“來人!杖責二十,限五日內償清租糧!”
兩個衙役應聲作勢便要動手。
跪著的劉三卻連連叩首,聲嘶力竭道:“大人冤枉啊!孩兒染病,家中早無餘糧,小人實無力交租……那姓陳的強逼我妻子,小人實在走投無路才出此下策……”
堂上一片冷笑,盧知縣根本懶得聽。
鄉紳富戶才是他倚重的“供奉”,一個泥腿子的死活,算什麼?
可就在這時,堂外忽然傳來一聲洪亮的吆喝:
“知府李大人駕到!”
縣衙滿堂愕然,一陣騷動。
盧知縣臉色微變,心頭猛地一跳,慌忙整理衣袍,帶著笑臉迎出門外:
“李大人駕臨,下官未能遠迎,實在有失體統,不知有何要事?”
隻見知府李洵翻身下馬,臉色鐵青,一語不發,疾步踏入衙門。
盧知縣湊上去剛要再說幾句場麵話,卻被李知府一個眼神壓得說不出話來。
“盧乾,你在本府眼皮底下胡作非為,到底想乾什麼?”
“李大人息怒!”
盧乾賠笑:“不過是小案一樁,小人正斷得公允……”
話音未落,李知府忽然喝道:“把人帶上來,本妖親自審理!”
堂下劉三被帶至堂前,仍是滿臉委屈,渾身顫抖:“大人明鑒,小人實非抗租,隻是實在交不起啊!”
“住口!”
盧知縣厲聲:“還敢嘴硬?本官……”
“你才住口!”
李知府忽然厲聲一喝,拍案而起,目光如刀掃向盧乾。
堂上一片寂靜。
知府李洵目光陰沉:“一宗租案,你不查戶、不驗倉、不問鄰證,隻聽富戶一言就要杖責良民?你當這知府衙門是空設的嗎?”
盧知縣額頭沁出冷汗,心知今日怕是兜不住了。
他原想著李洵不過是走個過場,誰知今日來勢洶洶,且聽聞……後頭還有更大的靠山。
他心頭發虛,眼珠子轉了轉,忽而指著典吏錢佐道:“此案皆由典史經手,小官不過按例批準,並不知情。”
“哼!”李知府冷笑:“一縣之主,政令皆出於你口,你若真不知,便是廢物;你若知情,還裝不知,那就是賊!”
話音剛落,旁邊忽有人接口道:“說得好極了!”
眾人回頭,隻見一位身穿深藍短袍、身姿挺拔的漢子緩緩步入大堂,眉目冷峻,腰間配刀,眼神銳利。
“你哪位?”
盧知縣眉頭一皺,不爽道。
“混賬!這位是京中來的上官!錦衣衛指揮同知王大人,奉命監察廣平屬地官吏操守,今親臨查訪,你竟敢無禮?”
李知府厲聲喝道,指著盧知縣鼻子罵,生怕這廝惹怒了錦衣衛大人!
京裡來人?錦衣衛?
盧知縣臉色慘白,幾乎站不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