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對於一個被困在精神夾縫中的怨靈而言,本是毫無意義的概念。
但現在,它成了懸在貞子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劍柄上,刻著一個冰冷的數字:七。
在那個名為“劍無塵”的男人按下播放鍵的一瞬間,貞子的“永恒”被終結了。她的存在,被強行拖入了一個冷酷無情的倒計時。
她的世界,是一口井。
這不是一口物理意義上的井,而是她所有怨念、恐懼、絕望的集合體,是她靈魂的具現化牢籠。這裡永遠陰暗、潮濕,井壁上滑膩的青苔散發著腐朽的氣息,井底的積水冰冷刺骨,能凍結一切思維。
往日裡,這口井是她的王國,是她力量的源泉。她在這裡積蓄怨念,將詛咒如同蒲公英的種子般散播出去,然後冷漠地旁觀著凡人在恐懼中扭曲、死亡。
可現在,這裡成了她的斷頭台。
那根連接著劍無塵的因果之線,如同一條燒紅的烙鐵,深深地刺入了她的靈體核心。它不帶來灼燒的痛苦,卻帶來一種更高維度的、名為“鎖定”的絕對支配。
貞子的靈體蜷縮在井底,虛幻的黑發如海藻般在冰冷的怨氣中漂浮。她不甘心!她可是貞子!是讓無數人聞風喪膽的死亡詛咒的源頭!
“不……絕不!”
一個無聲的意念,在精神世界裡掀起狂瀾。
她開始反抗。她調動起自己所剩不多的全部精神力,凝聚成一柄漆黑如墨的念力尖刺,狠狠地刺向那根貫穿自己靈魂的因果線。
然而,當那柄念力尖刺觸碰到因果線的瞬間,就如同冰雪消融於烈陽,連一絲漣漪都未能激起,便無聲無息地潰散了。
一股恐怖的反噬之力,順著因果線倒灌而回!
“噗——”
貞子的靈體劇烈地一顫,仿佛被無形的重錘擊中,變得更加透明,幾乎要潰散開來。她驚恐地發現,這根因果線,與之前她切斷的那些,有著本質的區彆。連接著普通人的因果線,像脆弱的棉線;連接著山田健一的,像麻繩。而眼前這一根……它是一條橫亙在宇宙中的神金鎖鏈!
反抗它,就像一隻蜉蝣試圖撼動整座須彌山。
她必須冷靜。貞子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她想起了那個補充條款——【本能驅動】。
一想到七天後,自己的身體會不受控製地、像個提線木偶般走向那個男人,上演一場滑稽的“刺殺”……一種比死亡本身更深邃的恐懼和屈辱,攫住了她的心臟。
她寧願現在就自我了斷!
她開始嘗試消散自己的靈體。怨靈的本質是怨念的集合,隻要她能主動放棄這份怨念,理論上就能回歸虛無。
然而,她失敗了。那根因果之鎖,不僅僅是鎖定了她的“死亡任務”,更是鎖定了她的“存在”本身。在“七日之約”完成前,她連自我毀滅的權力都被剝奪了。她的怨念,她的靈體,被法則強行固化,隻能作為一個完整的“祭品”,等待著七天後的獻祭。
“啊啊啊啊啊——!!!”
無聲的尖嘯,是她最後的掙紮。她像一個被困在蛛網上的飛蛾,用儘一切力氣撲騰著翅膀,卻隻能讓那致命的絲線纏得更緊。
第三日:被誤解的風暴
時間在絕望的煎熬中,流逝到了第三天。
貞子已經放棄了主動攻擊那根因果鎖鏈。她蜷縮在井底,像一塊被遺忘的頑石,陷入了死寂。她的意識中,反複回放著伽椰子被那道滅世雷光從概念上徹底抹除的場景。那煌煌天威,是她所有恐懼的根源。
就在她沉浸在這種無儘的自我折磨中時,一種異樣的變化,打破了這片精神死域的沉寂。
一絲微風,吹入了這片本應無風的井底世界。
不,不是風。是一種……悸動。一種源於外界的、讓她靈魂為之顫栗的悸動。
貞子猛地“抬起頭”,她的感知穿透了井口的黑暗,望向了那片虛無的天空。
隻見那片本應永恒不變的、混沌的天幕,不知何時,開始有濃重的、如同墨汁般的烏雲在瘋狂彙聚。雲層翻滾著,擠壓著,仿佛有無數遠古巨獸在其中咆哮奔騰。
整個世界的光線,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暗淡下去。
壓抑。
一股令人窒息的壓抑感,從天而降,死死地籠罩住這片精神空間。
這是……
貞子的靈體開始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
她見過這個景象!
雖然規模遠沒有那日恐怖,但這烏雲彙聚、天色驟變的模式,和那個男人引來天劫,滅殺伽椰子時的前奏,何其相似!
“不……不可能……才第三天……”她的意識中充滿了混亂與不信,“為什麼……為什麼會提前?!”
緊接著,狂風呼嘯而起!
風聲如同鬼哭狼嚎,卷動著她井底的怨氣,將它們撕扯得支離破碎。她感覺自己的“王國”正在崩塌。
然後,豆大的雨點,傾盆而下。雨水冰冷刺骨,打在她的靈體上,讓她感到陣陣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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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錯了。她大錯特錯了。
她以為,隻要自己安靜地等待七天,就能換來一個痛快的了結。
但她錯了。
那個神明般的男人,顯然是察覺到了她之前那些不自量力的、小醜般的反抗。他被觸怒了!他沒有耐心再等四天!
這是警告!這是來自神明的……警告!
就在她這個念頭升起的瞬間——
“轟哢——!!!”
一道無比璀璨的白色閃電,如同利劍般撕裂了濃重的烏雲,攜著震耳欲聾的雷鳴,狠狠地劈在了古井附近!
那瞬間爆發的強光和巨響,讓貞子的精神世界劇烈地動蕩起來,仿佛要被這純粹的暴力撕成碎片!
“嗡——”
她的意識,在這一刻徹底化為一片空白。
那道閃電的光芒,與她記憶中抹殺伽椰子的滅世雷光,完美地重合在了一起。
“神……神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