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在房間的地板上拉出一道筆直的光線時,盤膝而坐的劍無塵緩緩睜開了眼。一夜靜默,他那具孱弱的凡人軀體,此刻卻透著一種微不可察的奇異變化。他的雙眸深邃如淵,仿佛蘊藏著無儘的星辰,隻是眼底深處,一絲淡淡的血色一閃而逝。
他成功了。
昨夜,他耗費了無儘心力,才將一絲真正的大道本源融入了這具凡人軀殼的血脈之中。那並非簡單的力量灌注,而是從最底層改變其生命本質的嘗試。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指甲蓋大小的本源能量,此刻正沉睡在丹田深處,如同蟄伏的巨龍。儘管隻是微乎其微的一絲,其所蘊含的威能,也足以將這個看似堅固的星球瞬間化為塵埃。
這種感覺,讓他感到一絲久違的“充實”。雖然力量依舊沒有恢複,但至少,他不再是那搖搖欲墜的無根之萍。他緩緩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骨骼發出細微的哢嚓聲。他感受到身體的疲憊,卻又被那股深藏的力量所衝刷,產生一種奇特的矛盾感。這具軀殼,遠比他預想的更加脆弱,但韌性也出乎意料。
他推開房門,客廳裡,柳青顏的母親正坐在沙發上嗑瓜子,電視裡播放著嘈雜的早間新聞。她一看到劍無塵的身影,身子猛地一僵,瓜子都從手裡滑落了幾顆。昨晚的恐懼仿佛烙印在她靈魂深處,讓她此刻看到劍無塵,就像看到了什麼索命的厲鬼。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嘴唇顫抖了幾下,卻硬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死死地盯著劍無塵,身體下意識地向後縮了縮,恨不得直接融進沙發裡。
劍無塵的目光隻是淡淡地從她身上掃過,沒有絲毫停留,仿佛她根本不存在一般。那種徹底的無視,比任何怒罵都更讓人心寒。他徑直走向門口,拉開門,邁步走了出去。
直到房門“啪嗒”一聲合上,柳青顏的母親才像被解除了定身咒一般,猛地從沙發上彈起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胸口劇烈起伏。
“媽,你又怎麼了?”柳青顏聽到動靜從臥室裡出來,看到母親這副受驚的模樣,臉上寫滿了疑惑。
“他……他他他……”母親指著大門的方向,顫抖著聲音,半天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葉城他去哪了?”柳青顏看向大門,神色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焦急。
“他走了!走了好!走了清淨!”母親終於找回了聲音,但語氣裡仍帶著一絲顫抖的餘韻,“這種瘟神,就該永遠滾出去!彆回來了!死在外麵都好!”
“媽,你怎麼能這麼說!”柳青顏柳眉緊蹙,有些不滿。她走到門邊,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追出去。葉城現在的樣子,讓她感到陌生,甚至有些害怕。
“我怎麼不能這麼說?!”母親氣憤地跳起來,“你沒看到他那眼神嗎?冰冷的!就跟昨天晚上一樣!他就是個掃把星!瘟神!我看他就是故意的!想嚇死我!早知道這樣,當初就應該堅決反對你嫁給他!現在好了,攤上這麼個東西!我告訴你柳青顏,明天!明天你趕緊給我去把婚離了!我一天都不想再看到這個瘟神!”
柳青顏沒有反駁,隻是站在原地,看著緊閉的房門,心中的不安和迷茫像潮水般湧來。她想起昨天葉城對母親的態度,雖然沒有動手,但那種威懾力卻讓她這個旁觀者都感到心悸。現在的葉城,完全脫離了她記憶中的模樣。那個懦弱、順從、甚至有些窩囊的葉城,仿佛在一夜之間,被一個截然不同的人所取代。他不再畏畏縮縮,不再愁眉苦臉,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骨子裡透出的冷漠與漠視。她不知道這究竟是好是壞,隻是感覺,他們之間的距離,仿佛越來越遠了。
劍無塵信步走在城市街頭。晨曦下的都市,呈現出與夜晚截然不同的景象。車輛穿梭不息,行人步履匆匆,各種店鋪陸續開門,空氣中彌漫著早餐的香氣,混雜著汽車尾氣的味道。他沒有目的地,隻是單純地想走走,感受這具身體的律動。
他偶爾會停下腳步,觀察那些麵色焦急的上班族,那些推著嬰兒車的年輕父母,或是那些在公園裡晨練的老人。他並未深入體會他們的喜怒哀樂。那些凡人為了生計奔波,為了一點蠅頭小利斤斤計較,或是為了愛情甜蜜或是痛苦,這些情緒在他眼中,不過是大道長河中微不足道的漣漪,轉瞬即逝,不值得停留分毫。
他發現,即便融入了一絲大道本源,這具凡人軀體的感官依然遲鈍。他感受不到饑餓,也感受不到疲憊,甚至連口渴的感覺都微乎其微。他可以輕易地壓製這些生理需求,讓身體保持在一個相對穩定的狀態。他所關注的,是這具身體如何吸收空氣中那稀薄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天地法則,如何緩慢地滋養那一絲本源,讓其漸漸與軀殼融合。
陽光漸漸變得熾熱,時間在劍無塵這裡似乎失去了意義。他沿著一條條街道隨意穿梭,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了市中心最繁華的商業區。高樓林立,玻璃幕牆反射著刺眼的光芒,人群熙熙攘攘,喧囂鼎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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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停在一家咖啡店前。透明的玻璃窗內,彌漫著咖啡特有的醇厚香氣,幾名顧客正悠閒地坐在窗邊,品嘗著杯中的飲品,他鬼使神差地推開了咖啡店的玻璃門。
店內的冷氣撲麵而來,與外麵的燥熱形成鮮明對比。舒緩的輕音樂在店內流淌,將外界的喧囂隔絕在外。他走到點餐台前,掃了一眼頭頂的電子菜單。那些花花綠綠的圖片和名字。
“先生,您要點些什麼?”服務員露出職業性的笑容,輕聲問道。
劍無塵的目光落在菜單上,聲音淡漠而平靜:“一杯咖啡。”他指了指菜單上最顯眼的一款美式咖啡。
服務員愣了一下,這人聲音冷淡,眼神更是深不可測,穿著病號服,但卻莫名給人一種不容置疑的感覺。她剛要下單,卻見劍無塵的目光又轉向了奶茶區。
“還有……”劍無塵的目光快速掃過菜單上所有奶茶的種類,毫不猶豫地說道,“把你們這裡所有種類的奶茶,每樣都來一份。”
服務員的笑容僵在臉上,以為自己聽錯了:“先生,您是說……所有種類?”她數了一下,菜單上光是奶茶就有十幾種,算上咖啡和其他飲品,加起來得有二十杯了。
“嗯。”劍無塵淡淡地應了一聲,仿佛這是再尋常不過的要求。他沒有解釋,也沒有表現出任何不耐。
服務員有些懵,但還是本能地開始操作起來。她一邊點,一邊偷偷打量眼前這位奇怪的顧客。他穿著樸素,但氣質卻與周圍格格不入,眼神空曠而深邃,讓人不敢直視。
很快,一杯杯咖啡和奶茶被服務員端了上來,擺滿了半張小方桌。劍無塵隨意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他拿起美式咖啡,湊到唇邊,輕抿了一口。
咖啡店的顧客和店員都忍不住側目,看著這個穿著病號服的男人,以一種近乎瘋狂的速度,將桌上十幾杯飲品一飲而儘。他的表情始終淡漠,仿佛在喝水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