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族地,議事廳內。
夜色深沉,家族議事廳內卻燈火通明。白擎蒼與一眾長老圍坐案前,氣氛凝重而壓抑。京都傳回的消息,讓所有人都不寒而栗——柳家,這個在京都根深蒂固的豪門,在一夜之間,如同十年前的五大家族一般,被徹底抹除。
“子墨他……果然還是出手了。”一名長老輕聲歎息,聲音中帶著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他曾以為,十年閉關會讓白子墨的殺性有所收斂,如今看來,卻是癡人說夢。
白擎蒼的臉色陰沉如水,他手中捏著一份剛剛送達的戰報,上麵描述著柳家被滅的詳細過程。僅僅是一個眼神,便能讓古武者爆體而亡;輕輕一揮,便能將柳家家主柳南山禁錮並粉碎骨骼;虛空一抓,柳青鋒便化為飛灰;最後,一聲“滅”,便將整個柳家祠堂連同周邊建築夷為平地。
這等手段,已非凡人所能想象。
“他比十年前更強了。”白擎蒼的聲音嘶啞,與其說是擔憂,不如說是深深的敬畏,“甚至……更冷酷無情。”
“族長,柳家雖然被滅,但京都仍有傳言,子墨長老此番行動,似乎……有些過於決絕。”另一位長老試探著說道,“畢竟,柳青鋒已經得到了應有的懲罰,柳家也為此付出了沉重代價。”
白擎蒼緩緩抬起頭,那雙深邃的眼睛裡閃爍著複雜的光芒。“決絕?你們以為,子墨此舉僅僅是為了懲戒柳青鋒?”
他將戰報輕輕放在桌上,目光掃過在場的所有人,包括那名剛才彙報的白家族人,白李。白李的額頭此刻正滲出細密的汗珠,他垂著頭,不敢與白擎蒼對視。
“子墨的心思,早已超越了凡俗的愛恨情仇。”白擎蒼沉聲說道,“他追求的是大道,是至高無上的法則。今日柳家之覆滅,不僅僅是為子晴討回公道,更是子墨在向這世間……宣示他的意誌。”
他頓了頓,語氣忽然變得森冷:“而且,你們以為……柳家就真的被徹底滅絕了嗎?”
此言一出,議事廳內瞬間陷入死寂。所有人都麵麵相覷,不明所以。
白李身體猛地一顫,他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猶豫片刻後,終於鼓起勇氣,顫聲說道:“族長,屬下……屬下確實有一事稟報。今日下午,在清點柳家旁係資料時,發現了一位名為柳青顏的女子。”
他頓了頓,偷偷看了一眼白擎蒼的臉色,繼續說道:“她……她與柳家主脈的血緣關係已是極遠。她的父親是柳家一個已經凋零的旁支子弟,英年早逝。她自幼便由其母撫養長大,幾乎未曾與柳家主脈有過往來。如今,她獨自一人居住在江霖市的一處公寓中,平日裡與凡人無異,也……也從未涉足武道。”
白擎蒼眼神微凝,看向白李:“哦?江霖市?”
“是的,族長。她的父親當年是柳家一個不起眼的小輩,在京都並無甚影響力。青顏小姐的母親,甚至都不是武者。”白李解釋道,他心裡隱隱覺得,白子墨長老應該不會對這樣一名毫無威脅的凡人下手。
然而,白擎蒼的目光卻轉向了議事廳外,白子墨閉關的禁地方向。他很清楚,白子墨對待“因果”的態度。
“子墨長老現在何處?”白擎蒼問。
“子墨長老他……他回禁地了。似乎是想參悟那本從王家帶回的《寂滅指》。”一名長老回答道。
白擎蒼揮手,示意所有人噤聲。他看向白李,語氣冰冷而決絕:“柳家之人,哪怕隻有一絲血脈,也絕不能留下。”
白李嚇得猛地一顫。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去!查清柳青顏的詳細住址。今夜,我要得到結果。”白擎蒼的聲音不容置疑。
“族長,她……她畢竟隻是一個凡人……”白李試圖為柳青顏求情。
“凡人?!”白擎蒼猛地一拍桌子,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嚇得白李一個哆嗦。“白家祖訓,言出必行!子墨說柳家全族滅絕,便是全族!無論血脈多遠,無論是否凡人,皆在被滅之列!你以為子墨長老會留下任何因果尾巴嗎?!”
“是!屬下明白了!”白李不再多言,他知道族長的命令,便是白子墨長老的意誌。他連忙領命,匆匆退下。
議事廳內再次陷入沉默,隻是這一次,所有人的心頭都壓著一塊沉甸甸的石頭。白子墨的狠辣,已經超出了他們所有人的想象。
江霖市,柳青顏的公寓樓下。
夜幕低垂,華燈初上。一名身著黑衣的男子,悄無聲息地潛入了這片居民區。他名叫影刃,是白家最頂尖的暗殺者之一,常年遊走於黑暗之中,執行著最隱秘、最血腥的任務。他如同夜色中的幽靈,身形矯健,氣息內斂,連呼吸都幾乎不可聞。
影刃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他接到命令,清除一個與柳家有極遠血緣關係的凡人女子。對他來說,這不過是白家命令下又一次普通的任務。清除一個凡人,對他而言,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
他迅速定位了柳青顏所在的公寓樓,目光掃過四周,確定沒有攝像頭,也沒有任何異常氣息。他腳下無聲,一步步靠近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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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標柳青顏,三樓左側公寓。”影刃在腦海中重複著任務信息。
他穿梭在花壇與樹木之間,距離公寓樓越來越近。五十米……三十米……
就在他即將踏入公寓樓大門,距離柳青顏的住所不到一百米的距離時,一股微不可察的異樣感突然襲上心頭。
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感,並非危險,也非殺意,而是一種……不協調。仿佛他所處的空間,正在發生某種細微而恐怖的扭曲。
他眉頭微皺,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殺手,他對危險有著超乎常人的敏銳。他停下腳步,警惕地環顧四周。然而,周圍一切如常,夜風輕拂,街燈昏黃,偶有行人路過,並無異常。
“錯覺?”影刃心中閃過一絲疑惑,但他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
就在這時,他忽然感到自己的左手掌心傳來一陣刺痛,緊接著,一種難以置信的冰冷感從掌心蔓延開來。他下意識地抬起手,定睛一看,瞳孔驟然緊縮!
他的左手……他的左手竟然變得透明了!
那不是錯覺!他的皮膚、血肉、骨骼,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地變得虛幻,像是陽光下的冰雪,正在無聲無息地消融!
“這……這是什麼?!”影刃的心頭猛地被恐懼攫住,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他掙紮著調動體內真氣,卻發現丹田內的真氣如同被凍結了一般,絲毫無法運轉。
他的身體仿佛不再屬於自己,正在被某種不可抗拒的恐怖力量,一點點地從這個世界上抹除!
他驚恐地想要後退,卻發現雙腿也開始變得透明,像是幻影一般。一股巨大的、難以言喻的絕望感湧上心頭。
“不!這不可能!”他歇斯底裡地在心中呐喊,但喉嚨卻發不出絲毫聲音。
他顫抖著摸向腰間的通訊器,那是白家特製的通訊法器,能在任何情況下與家族聯絡。他必須把這個消息傳回去!這個柳青顏!這個看似凡人的女子!她背後隱藏著無法想象的恐怖!
他的手指已經開始模糊,變得幾乎透明。他拚儘最後的力量,勉強按下了通訊鍵。
“滴——”一聲輕微的撥通音響起。
“警……警……”他想發出警告,想告訴白家,這個任務根本無法完成,這個目標根本碰不得!
然而,“警”字剛剛出口,他的聲音便戛然而止。他的嘴巴,他的舌頭,他的聲帶,連同他整個人,都在通訊器傳來“嘟——”一聲忙音的瞬間,化作了漫天閃爍著微光的粒子,然後徹底消散在夜空之中,沒有留下絲毫痕跡,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
手中的通訊器也隨之化為虛無,信號中斷,一切歸於寂靜。
江霖市,柳青顏的公寓內。
劍無塵盤膝坐在臥室的床榻上,雙眼微閉,周身流轉著旁人無法察覺的玄奧氣息。他正在溝通大道本源,修複那受損的真身。
就在影刃化為飛灰的那一刻,劍無塵的眼睫微微顫動了一下。他沒有睜眼,神識卻早已將外界的一切儘收眼底。
他“看”到了那個如同幽靈般的凡人殺手,接近柳青顏的公寓。他“看”到了殺手身上蘊含的殺意,以及那微不足道的武者氣息。
他甚至“看”到了殺手所代表的勢力——白家。以及白子墨那微弱的,卻又自以為是的“大道”氣息。
“嗬。”
劍無塵在心中輕笑一聲,那笑聲微不可聞,卻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漠然與嘲諷。
“一群井底之蛙,竟敢染指本座的因果。”他心中暗道。
柳青顏,是這方世界中唯一與他產生真實因果關聯的存在。她的命運,在某種程度上與他相連。更何況,她是他現在寄居這具肉身的主人。誰敢動她一根汗毛?
他甚至無需主動出手,隻需一縷最微弱的神念,與這方天地最本源的規則輕微共鳴。在更高的位麵法則麵前,這些所謂的凡俗武者,連掙紮的資格都沒有。
他們的存在,他們的身體,他們的生命,根本無法承受那種來自法則層麵的壓製。靠近柳青顏,便觸犯了劍無塵無形中定下的“規則”。觸犯規則者,自然會被規則所抹除。
在他眼中,這不過是一場滑稽的鬨劇。那些自詡強大的“修行者”,在他麵前,不過是連靈氣都未真正感應到的螻蟻。他們的掙紮,他們的恐懼,都隻為他提供了一絲微不足道的“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