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城午後的陽光,帶著一絲慵懶的暖意,透過繁茂的梧桐樹葉,在乾淨的人行道上灑下斑駁的光影。行人三三兩兩,或談笑風生,或行色匆匆,勾勒出一幅現代都市的祥和畫卷。
劍無塵一襲白衣,纖塵不染,銀白色的長發隨意披散在肩後,與周遭的現代景象格格不入,卻又奇異地融為一體,仿佛他本就是這天地間最自然的一抹色彩。他懷中抱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嬰兒,正是楚念。小家夥似乎對這凡塵俗世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黑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小手不時揮舞著,口中發出“呀呀”的歡快聲音。
劍無塵的步伐不疾不徐,神情淡漠如亙古不變的冰川,唯有偶爾低頭看向懷中楚念時,那雙深邃不見底的眸子裡,才會泛起一絲難以察覺的微光。這並非溫情,更像是一種對新奇生命形態的審視與觀摩。於他而言,這沒有打打殺殺、無需推演萬古的凡塵生活,是一種前所未有的體驗,一種純粹的、無意義的寧靜。
他享受這種寧靜。
正當他抱著楚念在一處街心花園的長椅旁駐足,欣賞著不遠處孩童們的嬉鬨時,一個身影由遠及近,帶著幾分遲疑,幾分複雜,最終停在了他的麵前。
來者正是柳若曦。
今日的她換上了一身簡約乾練的職業套裙,卻難掩眉宇間因修行而生的超凡脫俗之氣。自從踏上修仙之路,她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曾經商場女強人的淩厲被一種內斂的鋒芒所取代。隻是此刻,她看著眼前這個白衣白發的男子,以及他懷中那個熟悉的嬰兒,臉上寫滿了震驚與不可思議。
劍無塵緩緩抬起眼簾,目光落在柳若曦身上,平淡無波,仿佛隻是看到了一塊路邊的石頭。他那淡漠的眼神,讓柳若曦心中剛剛湧起的一絲波瀾瞬間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莫名的局促。
就在柳若曦準備開口確認時,劍無塵卻先一步出聲了,語調平緩,卻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戲謔:“哦?這不是本座的女朋友麼?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怎麼,這般迫不及待,竟是尋到此處來了?”
“你!”柳若曦頓時俏臉一紅,既羞且怒。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在咖啡店裡眼神能廢人修為、氣質清冷如仙的男人,開口竟是如此輕佻。她下意識地後退半步,氣得腳下高跟鞋在地麵上輕輕一跺,發出清脆的響聲。
“你胡說什麼!誰是你女朋友!”
劍無塵抱著楚念,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眼神依舊淡漠,仿佛在陳述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事實:“是你自己親口承認的。在葉辰麵前,言之鑿鑿。怎麼,如今想不認賬了?”他頓了頓,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繼續道,“還是說,本座配不上你?”
“我……”柳若曦一時語塞,當初為了擺脫葉辰,她確實情急之下拉他當了擋箭牌。可那隻是權宜之計,誰知他竟會拿此事調侃。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目光死死地盯著他懷裡的楚念,冷聲道:“你彆裝了!你以為換了一身行頭,我就認不出你了嗎?這個孩子……分明就是雲頂天宮那個叫劍無塵的人抱著的嬰兒!你就是劍無塵!”
她語氣篤定,仿佛已經洞悉了一切。
劍無塵聞言,那萬年不變的淡漠表情上,竟罕見地出現了一絲微不可查的驚訝。他的目光從柳若曦身上移開,低頭看了看懷中正咿咿呀呀的楚念,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哦?”他緩緩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絲探究的意味,“本座倒是未曾料到,你竟能通過一個嬰孩,識破本座的身份。”
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但這句反問,無疑是默認了。柳若曦心中一震,果然是他!那個冷酷地收走她彆墅,又給予她仙緣,最後又在咖啡店裡一言定乾坤的神秘男人,就是劍無塵!
一時間,柳若曦的心情複雜到了極點。怨恨、感激、好奇、畏懼……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她不知該如何開口。
劍無塵看著她變幻不定的神色,似乎覺得頗為有趣,繼續用那平淡的語調說道:“既然識破了,那你待如何?”
“我……”柳若曦再次被問住。是啊,她待如何?找他算賬?她沒有那個實力,更沒有那個立場。找他道謝?那份恩情沉重到她不知如何回報。她隻是在街上偶遇,一種莫名的衝動驅使她上前確認,可確認之後呢?
見她無法回答,劍無塵的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弧度,那弧度冰冷而疏離,毫無笑意。“你心裡分明還裝著另一個人,卻又跑來糾纏於我。這般行徑,似乎有些……不妥吧?”
“誰糾纏你了!”柳若曦感覺自己的理智快要被眼前這個男人逼到崩潰的邊緣,她感覺自己體內的真元都有些不受控製地躁動起來,“我隻是路過!巧合,懂嗎?巧合!”
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兩個字,仿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原來如此。”劍無塵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更讓柳若曦氣不打一處來。他仿佛永遠置身事外,以一種旁觀者的姿態,審視著她所有的情緒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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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巧合路過的你,找本座又有何事?”劍無塵問道。
“沒事!就是路過!”柳若曦強硬地回答。
劍無塵聞言,微微頷首,隨即下了逐客令:“既是無事,便莫要再來煩我。葉辰說了,待他重歸天帝之位,便要將本座挫骨揚灰。你與他因果糾纏,本座可不想惹火燒身。”
他的話語依舊平淡,聽不出絲毫畏懼,反而像是在陳述一件有趣的故事。
柳若曦被他這番話噎得半天說不出一個字。挫骨揚灰?他怕嗎?那個眼神就能廢掉葉辰一身修為的人,會怕?
看著她複雜的表情,劍無塵似乎覺得這場“凡塵”的戲碼還不夠有趣,繼續添了一把火:“你們二人的因果,根深蒂固,你此刻尋來,莫非是想一腳踏兩船?還是說……你對本座一見鐘情了?”
“噗——”柳若曦隻覺得一股氣血直衝腦門,喉頭一甜,險些真的噴出一口血來。她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明明是他先出言調侃,如今反倒倒打一耙。
“你……你無恥!”她憋了半天,隻能吐出這兩個字。
劍無塵卻渾不在意,反而饒有興致地說道:“葉辰還曾言,待他恢複修為,定要讓本座自斷雙腿,跪地求饒,然後滾出他的視線。嘖,若非本座恰好有那麼一點微末修為,恐怕早已下場淒慘。說起來,本座還真是有些後怕。”
他嘴裡說著後怕,臉上卻連一絲波瀾都無。
柳若曦聽著他模仿葉辰的語氣,心中五味雜陳。她知道葉辰的驕傲與自負,那些話,確實像是他會說出來的。但從劍無塵口中說出,卻隻剩下無儘的諷刺。
她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湧的情緒,冷冷地盯著劍無塵:“既然你這麼厲害,那你可知道,什麼是仙帝?你可知,仙帝二字,代表著何等境界?”
在她看來,劍無塵再強,終究身處這顆星球,對仙帝這種傳說中的存在,恐怕也隻是一知半解。她想用葉辰前世的榮光,來壓一壓眼前這個男人的囂張氣焰。
然而,劍無塵的回答,卻徹底顛覆了她的認知。
“仙帝?”劍無塵的眼神終於有了一絲變化,那是一種俯瞰螻蟻的漠然,“你們以為,執掌一方宇宙,便已是修行之儘頭,便可稱無敵?何其可笑。在真正的多維度宇宙結構中,所謂的仙帝,不過是剛剛推開修行大門的一粒塵埃罷了。”
他的聲音不大,卻仿佛蘊含著大道倫音,每一個字都重重地敲擊在柳若曦的心神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