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脈核藏在龍穴最深處的水潭中央,像塊懸浮的墨錠,表麵流動的地脈氣泛著烏金光澤,潭水倒映出它的影子,卻比實物大了十倍,像條蜷在水底的黑龍。林小滿舉著火把湊近潭邊,火把的光落在墨核上,竟被彈了回來,在岩壁上投出個扭曲的人影——那人影穿著影母的黑袍,正對著墨核跪拜。
“是影母的真身倒影。”阿影握緊短刃,“她果然藏在墨核裡。”
小王突然指著潭水:“你看倒影的手!”影母的倒影正用指尖蘸著潭水,在墨核表麵寫字,筆畫與骨瓷匣千絲紋的斷口完全吻合。“她在補斷紋!”小王急得直跺腳,“讓她補完,咱們的匣子就徹底沒用了!”
林小滿卻蹲下身,用樹枝攪動潭水。倒影被攪碎的瞬間,墨核突然震顫,表麵的烏金光澤裂開道縫,縫裡滲出的地脈氣裹著半張殘破的紙,紙上的字跡與守玄老先生的筆記同源:“墨核有雙影,一影藏真身,二影藏地脈,破影需用‘鏡心墨’。”
“鏡心墨是什麼?”小王摸出鬆煙墨汁,“這玩意兒行不行?”
“普通墨汁隻會讓倒影更濃。”林小滿從背包裡翻出塊透明的骨瓷片——這是從玄黃古墟帶出來的,能反射地脈氣。“鏡心墨是‘以影為鏡,以心為墨’,得用這瓷片照出咱們的影子,再讓影子融進墨核。”
他將骨瓷片往潭水裡一放,瓷片反射的光在墨核上投出三人的影子,影子邊緣泛著與地脈盤同源的金光。影母的倒影突然暴怒,黑袍掀起的墨浪打翻了骨瓷片,潭水瞬間變得漆黑,像被潑了濃墨。
“她怕咱們的影子!”阿影迅速撿起瓷片,重新對準墨核,“快!趁她沒穩住!”
林小滿深吸一口氣,想起守玄說的“息感”,故意放緩呼吸——三人的影子隨著呼吸在墨核上起伏,像在與地脈氣共振。影母的倒影試圖用墨浪打散影子,卻被金光彈開,墨浪濺在岩壁上,竟燒出個小坑。
“原來她的墨裡摻了影蝕粉!”小王突然想起什麼,把螃蟹從懷裡掏出來,“蟹將軍的披風!”小家夥的金箔披風沾過影心爐的地脈火,此刻被他舉到骨瓷片前,金光頓時變強,三人的影子像鍍了層金,牢牢粘在墨核上。
墨核表麵的裂縫越來越大,影母的真身終於露了出來——不是想象中的老嫗,而是個二十多歲的女子,穿著古墟的布衫,隻是臉被墨氣遮著,看不清模樣。“你們毀了我的局!”她的聲音帶著哭腔,“我爹被困在墨核裡二十年,我隻是想救他!”
裂縫裡果然有個模糊的人影,正對著外麵揮手,影子與守玄老先生有七分相似。林小滿突然明白:“你是守玄的女兒?”女子渾身一震,墨氣散去的臉上,果然有顆與守玄相同的痣。
“我叫守墨,”她的聲音軟了下來,“當年我爹為了封墨核裡的影蝕源頭,把自己的影子嵌進核裡,我學墨工、養影蟻,都是為了……”
話沒說完,墨核突然劇烈晃動,守玄的影子在裂縫裡痛苦掙紮,墨核表麵的地脈紋開始褪色。“不好!”林小滿盯著潭底的倒影,“真正的影蝕源頭在倒影裡!守墨,你把方向搞反了!”
潭底的黑龍倒影突然張開嘴,吐出股純黑的地脈氣,氣柱直衝向守玄的影子。守墨這才明白,自己一直被倒影騙了,真正的敵人是墨核孕育出的“影蝕之靈”,而她的父親,早就在與靈體的對抗中耗儘了影氣。
“爹!”守墨的眼淚滴進潭水,竟讓漆黑的潭水清澈了些。林小滿趁機將地脈盤貼在墨核上,盤上的金線順著裂縫鑽進核裡,與守玄的影子纏在一起。
“用三息氣!”林小滿喊道,“守墨,你也來!”
四人圍著墨核站成圈,同時吸氣——金線在核裡織成光網;憋氣時,光網收緊,將影蝕之靈困在中央;呼氣瞬間,守玄的影子突然爆發出強光,與光網一起將靈體撕成碎片。
墨核的烏金光澤漸漸褪去,露出裡麵的地脈核——不是實體,而是團流動的地脈氣,守玄的影子在氣團裡微笑,漸漸變得透明,像融進了地脈。“墨兒,彆再執念了……”他的聲音消散前,地脈氣突然分成兩股,一股鑽進守墨體內,一股飛向林小滿的地脈盤。
潭水恢複清澈,墨核化作塊普通的黑石,守墨跪在石前,手裡攥著半塊父親留下的墨錠。林小滿將骨瓷匣遞過去:“千絲紋能補,你父親的手藝,不該斷。”匣身的斷紋在守墨觸碰的瞬間,竟自動愈合了些。
小王突然指著黑石下的暗格:“這是什麼?”暗格裡藏著張地圖,標注著歸墟之外的“焚影沙漠”,旁邊寫著行字:“影蝕之源,起於沙下。”
地脈盤突然發燙,與地圖產生共鳴,盤上多出條通往沙漠的金線。林小滿看著守墨:“你要一起嗎?”守墨摸了摸臉上的痣,將墨錠放進骨瓷匣:“我爹的事了了,該去斷根了。”
螃蟹突然舉著螯鉗往洞口爬,金箔披風在陽光下晃得耀眼。林小滿笑著跟上,守墨和阿影並肩走在後麵,小王踮著腳給她們講之前的糗事,笑聲撞在岩壁上,驚起幾隻棲息的石燕。
洞口的光越來越亮,地脈盤的金線已經指向遠方,像在說:這趟旅程還沒完。但林小滿看著身邊的人——捧著墨錠的守墨,握著短刃的阿影,逗著螃蟹的小王,突然覺得,不管前麵是沙漠還是深淵,隻要影子還在一起,就沒什麼好怕的。
黑石在身後漸漸隱入陰影,骨瓷匣的千絲紋在陽光下泛著柔和的光,再沒有一絲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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