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穴入口的石壁像巨蟒的鱗片般層層開合,每片石鱗上都嵌著塊墨玉,墨玉裡裹著半透明的影子——細看竟是影母年輕時的模樣,正拿著刻刀在玉上雕花。林小滿用礦燈照過去,影子突然活了,刻刀在玉裡劃出道弧線,石鱗“哢”地轉了半圈,露出後麵的暗格,格裡擺著個青銅羅盤,盤針卻反著轉。
“反時針轉的羅盤,有意思。”林小滿蹲下身,指尖在羅盤邊緣敲了敲,青銅表麵立刻浮現出細密的紋路,像被水泡開的茶葉。小王湊過來想摸,被他用胳膊肘懟開:“彆碰,這紋路是‘墨線’,沾了汗會暈開,到時候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
阿影突然指著石壁:“你看影母的影子,手裡的刻刀正對著第三塊墨玉。”第三塊墨玉裡的影子確實在刻字,筆畫歪歪扭扭,像小孩子畫的符咒。林小滿掏出塊帕子擦了擦羅盤背麵,露出行小字:“墨隨影動,字逐鱗開”。
“這是讓咱們跟著影子刻字?”小王皺眉,“可咱們哪會這手藝?”林小滿沒說話,從背包裡翻出支炭筆,對著墨玉裡的影子臨摹——影母刻一橫,他就在石鱗的凹槽裡畫一橫;影母刻一豎,他就順著紋路描一豎。奇怪的是,炭筆落下的地方,石鱗竟微微發亮,像吸飽了墨。
“不是讓你學刻字,是讓你‘認影’。”林小滿頭也不抬,“影母年輕時是墨工,這些墨玉裡的影子是她的‘墨譜’,每筆都藏著機關的開關順序。”他指著自己畫的橫畫,“你看這橫的末端,是不是有個小彎鉤?對應羅盤上反著轉的指針,正好指向西北方的石縫。”
小王往西北方一看,石縫裡果然嵌著塊鬆動的墨玉,玉裡的影子正用刻刀敲著自己的太陽穴。林小滿伸手按了按那塊墨玉,“哢嗒”一聲,龍穴深處傳來齒輪轉動的聲響,頭頂的石鐘乳開始往下滴水,水滴落在羅盤上,竟在盤麵暈出個“水”字。
“第一關過了。”林小滿抹了把臉上的水,“這水有講究,滴在羅盤上才顯字,說明後麵的機關得靠‘水引’。”他把水壺裡的水往石縫裡倒了點,石壁突然滲出更多水珠,順著石鱗的紋路彙成細流,流到地麵的凹槽裡,拚出幅簡易的地圖——地圖上標著三個點,分彆畫著筆、墨、紙的圖案。
“筆墨紙硯,文房四寶缺了硯。”阿影蹲下身摸了摸凹槽,“這紙的圖案旁邊有個小箭頭,指向左邊的岔路。”左邊的岔路比入口窄些,兩側的石壁上貼滿了泛黃的紙,紙上用朱砂畫著人影,有的在奔跑,有的在跪拜,最儘頭的紙上畫著個巨大的硯台,硯台裡卻插著支毛筆。
“這紙是‘影紙’,”林小滿撕下一張,對著光看,“你看紙背的紋路,和咱們剛才畫的墨線能對上。”他把紙鋪在羅盤上,朱砂人影突然動了,跪拜的人影站起來,手裡捧著個虛擬的墨錠,往奔跑的人影身上擦——被擦到的人影瞬間變得漆黑,像被墨染過。
“意思是讓咱們用墨錠‘染’影子?”小王抓起地上的塊黑色石頭,“這玩意兒看著像墨錠。”林小滿沒讓他碰,反而從背包裡掏出塊乾糧,掰了點扔進岔路儘頭的硯台裡。硯台突然震動起來,插著的毛筆“唰”地抽出,筆尖在石壁上寫了個“默”字。
“‘默’?”阿影恍然大悟,“是讓咱們彆出聲!”她剛捂住嘴,就聽見岔路深處傳來“沙沙”聲,像有人在用毛筆寫字。三人屏住呼吸往前走,發現聲音來自麵石牆,牆上的影紙正在自動翻動,每張紙上的朱砂人影都在重複同一個動作——用手指蘸著硯台裡的水,往自己影子上抹。
林小滿突然笑了,從懷裡掏出塊之前收集的影蝕粉殘渣,往自己影子上撒了點。影子接觸到殘渣的地方立刻變得清晰,像被描了邊。“這關考的是‘影墨’,”他壓低聲音解釋,“影母的墨工手藝裡,‘以影為紙,以蝕為墨’是基本功,這些人影在演示的是怎麼用影子當墨紙。”
他讓小王和阿影也照做,三人的影子被影蝕粉描邊後,牆上的影紙突然停止翻動,最上麵的那張紙上,跪拜的人影舉起墨錠,指向硯台底下的暗格。暗格裡藏著個陶甕,甕裡裝著半甕黑色的液體,聞著有股鬆煙味——竟是上好的鬆煙墨汁。
“第二關,墨齊了。”林小滿往硯台裡倒了點墨汁,毛筆自動蘸墨,在牆上又寫了個“引”字。地麵的凹槽突然開始注水,剛才的細流彙成小河,河麵上漂著些紙船,船上載著微型的人影模型,正順著水流往龍穴深處漂。
“紙船是‘紙’,水流是‘引’,”林小滿跳上一隻紙船,“看來得坐船走了。”小王趕緊跟上,紙船看著單薄,承住兩人竟穩得很。阿影剛跳上來,紙船突然晃了晃,水裡冒出些黑色的觸手,抓住了船舷——是之前在煉丹房見過的影蟻,隻是這次它們的觸須上沾著墨汁,碰到船身就留下道黑痕。
“彆用手碰!”林小滿從兜裡摸出塊打火石,劃著後往水裡扔了塊,影蟻怕火,立刻鬆了手。“這些影蟻被墨汁泡過,成了‘墨蟻’,被它們碰到的東西會留下影跡,方便影母追蹤。”他用船槳往水裡劃了兩下,“但它們也怕火和乾燥,咱們得快點劃到對岸,那裡的石壁看著很乾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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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船漂到對岸時,船底已經被墨蟻劃了好幾道黑痕。岸邊的石壁上嵌著塊巨大的墨玉,玉裡的影子正在用毛筆蘸著河水寫字,寫的是“龍穴有三竅,墨開地脈門”。林小滿突然想起守玄老先生紙條上的話,“三竅通地脈”,看來這墨玉就是打開地脈竅的關鍵。
他試著用剛才的炭筆在墨玉上臨摹影子寫的字,寫到“地脈門”三個字時,墨玉突然發熱,表麵的黑色漸漸褪去,露出裡麵的紋路——竟是幅地脈流向圖,圖上的地脈氣像條黑龍,正被什麼東西堵在龍穴最深處。
“堵著地脈的是‘墨核’,”林小滿指著圖上的黑點,“影母培育影蟻,就是想讓它們啃食墨核周圍的地脈氣,好讓她的影子趁機鑽進核裡。”阿影突然指著地脈圖旁邊的小字:“你看這個‘墨’字,下麵多了個點,像水滴——剛才羅盤上的‘水’字,指的是用墨汁混合地脈水,才能溶解墨核外的殼。”
小王突然一拍大腿:“咱們不是有鬆煙墨汁嗎?還有船上的積水,混合起來正好!”林小滿卻搖頭:“沒那麼簡單,你看地脈圖上的黑龍,鱗片是反著長的,說明地脈氣是逆流的,直接倒墨汁會被地脈氣衝回來,傷著咱們自己。”
他盯著墨玉裡的影子,影子寫完字後,把毛筆倒過來,筆杆對著地麵戳了三下。“有了,”林小滿往船底的積水裡倒了點墨汁,攪拌均勻後,用船槳蘸著墨水,對著地脈圖上黑龍的逆鱗處戳了三下,“逆鱗是地脈氣的弱點,得從這下手。”
第一下戳下去,龍穴深處傳來聲悶響;第二下,地麵開始震動,墨玉裡的影子劇烈晃動;第三下,墨玉突然裂開,露出個洞口,洞裡湧出股帶著墨香的地脈氣,吹得三人頭發都飄了起來。
“這地脈氣裡有鬆煙味,”阿影深吸一口氣,“說明墨核的殼已經被溶解了!”洞口裡黑漆漆的,隱約能看見深處有紅光閃爍,像黑龍的眼睛。林小滿把羅盤揣進懷裡,“走吧,該去會會影母的影子了。”他轉頭看了眼小王,“彆緊張,等會兒要是打起來,你就往她影子上撒影蝕粉,她的影子被蝕慣了,反而最怕這東西。”
小王咧嘴笑了笑:“放心,剛才我偷偷裝了一袋子。”阿影從背包裡掏出三支火把,“地脈氣易燃,咱們不用火折子,用這個。”火把點燃時,火光映在三人臉上,把影子拉得老長,像三條準備撲向獵物的龍。
龍穴深處的紅光越來越亮,隱約能聽見影母的聲音,像無數根墨線在拉扯:“小滿,你可知我為何執著於地脈核?當年我爹就是被地脈氣反噬,影子才被墨核吸走——我不是要搶,是要救他啊!”
林小滿握著火把的手緊了緊,“不管你要救誰,用錯了法子,就得承擔後果。”他把火把往前遞了遞,照亮了前方的路——那裡的石壁上,布滿了用墨寫的名字,每個名字旁邊都畫著個小小的影子,像在排隊等著鑽進地脈核裡。
“這些都是被影母騙來的人?”小王咋舌。林小滿沒說話,隻是加快了腳步,他知道,真正的局,現在才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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