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蘚果然濕滑異常,靴底踩上去發出輕微的“滋溜”聲。張驍重心下沉,每一步都先用腳尖試探,確認石階的承重和濕滑程度,才將整個腳掌踏實。冰冷的濕氣瞬間穿透了靴子,寒意順著腳踝向上蔓延。他左手緊緊抓住內壁濕漉漉的岩石凸起,右手則時刻準備拔出背後的青銅劍。強光手電的光柱刺破了下方濃鬱的幽藍,照亮了前方幾級同樣覆蓋著厚厚苔蘚的階梯,以及盤旋而下的、深不見底的黑暗。手電光下,能看到石階邊緣凝結著細密的水珠,不斷彙聚、滴落,在死寂中發出單調而瘮人的“嘀嗒”聲,更顯通道的幽深。
他向下探了五級台階,每一步都踏得沉穩有力,落腳處苔蘚被擠壓變形,滲出墨綠色的汁液。確認暫時安全,他向上低喝一聲:“下來!慢點!”
陳青梧緊隨其後。她的動作比張驍更為輕盈,如同靈貓,但每一步同樣謹慎。古劍並未出鞘,隻是握在手中,劍鞘尖端偶爾輕點濕滑的台階,輔助穩定身體。她敏銳的目光掃視著四周。石壁並非平整,上麵布滿了人工開鑿的、毫無規律的粗糙鑿痕,有些地方甚至能看到深深刻入石壁的、意義不明的劃線和符號,線條古拙扭曲,在幽藍光芒下若隱若現,透著一股原始而神秘的氣息。空氣越來越陰冷潮濕,帶著濃重的黴味和一種淡淡的、類似鐵鏽的金屬腥氣,吸入肺裡,讓人胸口發悶。
陸子銘最後一個下來,他仔細檢查了張驍打的繩結,確認牢固,才小心地解開,將繩索收回。他下來時,手中多了一個小巧的羅盤,羅盤指針在幽藍光芒中微微顫抖,指向階梯深處。“磁場異常紊亂,”他低聲對前麵的陳青梧說,“乾擾源就在下麵,很強。這藍光…似乎不僅僅是照明,更像是一種…能量輻射的具象化。”他抬頭望了一眼上方那個正在緩緩縮小的圓形洞口,洞口透下的微光如同遙遠的井口,很快就被盤旋的石階和幽藍吞噬,他們徹底沉入了大地的腹腔。
三人保持著張驍打頭、陳青梧居中、陸子銘斷後的隊形,在狹窄濕滑的螺旋階梯上緩慢而警惕地向下移動。腳步聲、衣物的摩擦聲、沉重的呼吸聲,以及那無處不在的水滴聲,在死寂的通道中清晰地回響,又被四周冰冷的岩石迅速吸收,顯得格外壓抑。手電光柱是唯一對抗黑暗的武器,刺破幽藍,照亮前方一小片濕漉漉的苔蘚台階和粗糙的石壁,更遠的地方,依舊是無儘的、吞噬一切的黑暗和那仿佛來自地獄深處的幽藍光芒。
階梯仿佛永無止境。時間在絕對的黑暗和陰冷中失去了意義。不知向下走了多久,也許隻有十幾分鐘,卻漫長得像一個世紀。石階上的苔蘚越來越厚,濕滑程度加劇,好幾次陳青梧都感覺腳下打滑,全靠及時用劍鞘撐住石壁才穩住身形。空氣也越發粘稠陰冷,帶著濃重的陳腐水汽,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了冰渣。
“停!”走在最前麵的張驍突然低喝一聲,猛地抬起手臂,示意後麵兩人停下。他魁梧的身體幾乎完全貼在濕冷的石壁上,強光手電的光柱聚焦在前方幾步之外。
陳青梧和陸子銘立刻停下腳步,屏住呼吸,順著光柱看去。
隻見前方的石階上,赫然出現了大片的暗紅色汙漬!那顏色乾涸發黑,深深沁入了石質內部,在手電光下呈現出一種不祥的粘稠感。汙漬並非均勻分布,而是呈現出大片潑灑和拖拽的痕跡,一直延伸到下方階梯的轉角處。周圍的苔蘚在這些汙漬附近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灰敗。
“血!”陸子銘的聲音帶著一絲壓抑的驚悸,他蹲下身,小心地避開汙漬,用手指撚了一點旁邊未沾染苔蘚的粉末,湊到鼻端,“很陳舊…至少幾十年,甚至更久。但…量很大。”
張驍的眉頭擰成了疙瘩,青銅劍無聲地滑出劍鞘半寸,寒光在幽藍背景下顯得格外冷冽。“不止是人血,”他目光銳利地掃過石壁,手電光移向旁邊的石壁,“看這裡。”
在石壁靠近階梯邊緣的位置,幾道深深的、如同野獸利爪抓撓留下的痕跡,赫然在目!痕跡深入石壁,邊緣粗糙崩裂,顯示出留下這痕跡的力量有多麼恐怖。其中一道爪痕的邊緣,還嵌著一小片已經石化發黑的、帶著鱗片狀紋理的角質物!
“什麼東西…能在這裡留下這種爪印?”陳青梧的聲音有些發緊,握著古劍的手指關節微微泛白。天工係統瘋狂掃描著爪痕和那片角質,反饋的信息一片混亂,隻有幾個模糊的詞組在意識中跳動:【高密度角質層…未知生物…強腐蝕性殘留惰化)…年代:無法精確測定,遠超千年…】
未知的恐懼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纏繞上三人的心臟。腳下的階梯,通往的似乎不僅是埋藏千年的秘密,更有可能潛伏著守護秘密的、超乎想象的恐怖之物。那幽藍的光芒,此刻看去,仿佛巨獸窺視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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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驍用劍尖極其小心地挑起那塊嵌在爪痕裡的石化角質,放在掌心。入手沉重冰冷,質地堅硬無比,邊緣銳利。他仔細看了看,遞給身後的陳青梧:“收好。老陸,能看出點門道不?”
陸子銘湊近,借著光仔細端詳陳青梧手中的黑色角質片,又從懷裡掏出個放大鏡,對著那片東西看了半晌,眉頭越皺越緊。“不像任何已知的動物角質…這紋理…倒有點像…某些深海生物或者…傳說中某些地底異獸的鱗爪碎片?但這石化程度…太深了,深得離譜。”他收起放大鏡,臉色凝重得能滴出水,“這東西留下的爪印…能抓裂黑曜岩…力量之大,體型之巨,絕非善類。更要命的是,看這血跡和爪痕的方向,那東西…當年似乎是從下麵衝上來的!”
這個推斷讓三人背脊同時竄上一股寒意。他們現在,正沿著當年那恐怖之物衝上來的路徑,一步步走向它的巢穴!
“怎麼辦?退回去?”陳青梧看向張驍。上方那個遙遠的洞口早已消失在視野中,退路漫長且同樣凶險莫測。
張驍將那塊沉甸甸的黑色角質片小心地遞給陳青梧收好,目光重新投向下方那幽藍彌漫、仿佛巨獸喉嚨的階梯深處。他臉上的肌肉線條繃緊,眼神卻如同淬火的鋼鐵,沒有半分退縮。
“退?”他低沉的嗓音在狹窄的空間裡帶著回響,蓋過了那單調瘮人的水滴聲,“後麵是塌了的山,紅了眼的食人族,還有軍閥的槍子兒。下麵…”他頓了一下,握緊了手中的青銅劍柄,劍身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戰意,在幽暗中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低微嗡鳴,“下麵就算是閻王殿,今天老子也要闖一闖!看看是它的爪子硬,還是我卸嶺的劍利!”
他不再多言,調整了一下呼吸,將手電光柱穩穩地投向前方那轉折的階梯,率先邁出了腳步。靴子踏在暗沉的血汙邊緣,發出輕微的黏膩聲響,在死寂中格外清晰。陳青梧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悸動,握緊古劍,緊隨其後。陸子銘看著兩人決然的背影,苦笑了一下,從背包裡摸出一小包用油紙裹著的、氣味刺鼻的藥粉,小心地撒在血跡和爪痕附近,低語道:“驅蟲避穢,聊勝於無吧…”隨即也跟了上去。
階梯繼續盤旋向下。轉過那個堆砌著不祥印記的拐角,前方的景象讓三人不由自主地再次停下了腳步。
幽藍的光芒,在這裡陡然變得濃鬱起來。光源似乎就在不遠的下方。而更引人注目的,是階梯兩側的石壁,開始出現變化。
不再是單調粗糙的鑿痕。在濕滑的苔蘚覆蓋下,隱約可見石壁上浮現出大麵積的、線條古樸粗獷的浮雕!那浮雕的風格與上麵殉葬坑的壁畫截然不同,更加原始、抽象,充滿了狂野的生命力與神秘感。
手電光掃過,可以辨認出巨大的、扭曲盤繞的蛇形生物,其身軀布滿鱗片,卻生著如同蝙蝠般的巨大膜翼;有形態怪異、肢體扭曲的人形,似乎在痛苦地舞蹈或祈禱;還有描繪著星辰墜落、大地崩裂的末日景象…最令人心神震動的是,在幾處浮雕的核心位置,都反複出現一個圖案:一個由複雜幾何線條構成的、如同漩渦又似眼睛的符號,符號的中心,正是那根隕鐵矛的簡化形態!
“這些…不是南島風格…”陸子銘的聲音帶著震撼,手指顫抖地撫過一處露出苔蘚的浮雕邊緣,“更古老…更…不屬於這個世界!這符號…這矛…星舟…難道羽蛇神…真是天外來客?”發丘天官傳承中關於上古秘聞的零星記載碎片,此刻如同沸騰般在他腦海中翻湧。
陳青梧的天工係統也在瘋狂運轉,試圖解析這些浮雕蘊含的信息,但得到的反饋依舊是混亂的能量流和無法解讀的符號邏輯。她隻能憑借直覺感受著浮雕中傳遞出的宏大、混亂以及一絲…悲愴?“這些浮雕…像是在講述一個故事,一個…關於降臨與毀滅的故事?”
張驍對這些神秘的圖案興趣不大,他更關注實際的環境。他敏銳地發現,越往下走,石階的材質似乎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原本粗糙的黑曜岩階梯,逐漸變得光滑起來,表麵覆蓋的苔蘚也稀少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半透明的、類似石英結晶的物質鑲嵌在石階邊緣,折射著下方湧來的幽藍光芒,讓階梯本身仿佛在發光。空氣中的金屬腥氣和水汽混合的味道更加濃重,溫度似乎也略有回升,但那股陰冷的寒意並未散去,反而像是滲入了骨髓。
“階梯快到儘頭了。”張驍沉聲道,手電光柱刺破前方最後一段盤旋的黑暗,照向下方。
果然,再轉過最後一個平緩的彎道,螺旋階梯戛然而止!
一片相對開闊的空間展現在三人眼前。
首先感受到的,是光。濃鬱得幾乎化不開的幽藍光芒充斥了整個空間,光源來自下方。他們站在階梯的儘頭,腳下是一個巨大的、環形的石質平台,平台邊緣就是深不見底的黑暗虛空。而在平台的正中央,在濃鬱的藍光包裹中,靜靜矗立著一扇門。
一扇巨大無比、沉重得仿佛能鎮壓地獄的青銅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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