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12月15日夜晚,寒風刺骨,浙江金華市義烏市蘇溪鎮立塘村通往徐豐村的機耕路上,一對男女正並肩走著。
他們並不知道,路旁半人高的荒草叢中,一道黑影正悄然尾隨。
突然,那人疾步追上,舉起一根鐵棍狠狠砸向他們後背——寂靜的夜裡,慘叫被吞沒,兩人相繼倒地。
黑影蹲下身,匆忙摸索他們的衣兜,隨後將尚有體溫的軀體拖至路邊溝渠,轉身遁入茫茫夜色。
這起惡性搶劫殺人案,直到次日早上7點才被報案至市公安局。
警方火速出警,市委副書記、政法委書記、副市長等領導也先後抵達現場指揮。
兩具屍體分彆位於機耕路東西兩側——40歲的許五弟倒在溪溝,29歲的金琴碧臥於耕田,都是蘇溪鎮立塘村人。
他們剛從鄰村探親歸來,竟在離家不遠的路途中遭遇不測。
中心現場留有三攤血跡。最令人不寒而栗的,是距女屍1.2米處的一攤血,竟赫然呈現出一個完整的“?”形狀,仿佛是遇害者留給世間最後的詰問。
12月16日下午,警方在中心現場東側約50米的麥田中挖出一根長86厘米、直徑4厘米的自來水管,管身沾滿血跡,確認為作案凶器。
被害人許五弟家境貧寒、為人老實,唯一嗜好是賭博,偶爾與人爭執;金琴碧雖打扮時髦,但也並不富裕。
屍檢顯示,兩人衣物有被翻動痕跡,但並無財物損失。究竟是情殺、仇殺,還是劫財害命?
初步調查陷入僵局:許五弟隻是去接妻子途中偶遇金琴碧,即便有人心懷怨恨,也難以預判他們的行蹤、提前埋伏。所有排查對象均無強烈作案動機。
12月16日晚7點,案情分析會在立塘村小學教室中緊張進行。經過激烈討論,警方初步排除情殺與仇殺,將偵查方向轉向搶劫殺人。
凶手應熟悉周邊地形、卻不熟悉被害人,很可能是曾在此地務工的外來人員。從其作案手法看,窮凶極惡,年齡應在20至30歲之間。
金華市公安局副局長金盛、刑偵大隊大隊長陳興邦決定:分組排查周邊外來人口,並派專人追查凶器來源。
法醫對水管仔細勘驗後發現,管身有大量摩擦痕跡,一端彎曲,似是撬重物所致。
民警最初推測是建築工地吊運空心板的工具,走訪多家預製場後卻發現,工地的鋼管一端通常磨得十分光滑,與此管痕跡不符。
12月17日中午,探長陳貽榮帶隊走訪馬丁塑料廠時,偶然注意到門後一根黑鋼管,上麵撬痕與凶器高度相似——原來是維修機器時撬壓所致。
這一發現扭轉了偵查方向:凶手可能來自有機器的廠礦。
當日下午1點,陳貽榮等人來到蘇溪鎮宏達毛紡廠。
在圍牆角落一堆廢棄物中,他們一眼認出幾根與凶器特征完全一致的自來水管。進一步排查其他廠礦均無線索,警方初步鎖定凶器源自該廠。
金盛與陳興邦立即調集警力包圍毛紡廠,從“人”與“物”兩條線展開偵查:一是排查全廠職工及被開除人員,二是徹查水管去向。
該廠是個體企業,職工超200人,遍布七省十多個縣市,人事管理混亂。老板起初對離職人員情況含糊其辭。
經民警耐心工作,廠方終於配合,排除全部在職員工嫌疑。兩位副大隊長則分赴江西、安徽,排查離職人員。
他們穿越崎嶇山路,有時甚至徒步進村,高強度工作讓多數人病倒,但排查仍進展緩慢。
12月26日,市委常委、政法委朱書記在會上堅定表示:“案件重大複雜,但必須在年底前破案!”
民警們每天工作至淩晨,隻睡四五個小時。半個月過去,許多人瘦了一圈,卻無一人抱怨。
蘇溪鎮乾部群眾也全力支援。案發當天,鎮領導便親赴現場,為民警送飯;附近村乾部隨叫隨到,積極配合排查。
在警民協作下,警方共排查2000餘人,形成三厚卷案卷。一個重點嫌疑人的輪廓逐漸清晰——
司現軍,29歲,河南商水縣張莊鄉葛崗村人。好吃懶做,有搶劫前科,12月1日被宏達毛紡廠開除。
12月15日,有人曾在義烏三劍針織公司附近見過他;16日,他聲稱“去北京”,卻登上了開往周口的客車。
12月23日,義烏市公安局致電商水縣刑偵大隊:“司現軍涉重大殺人案,請協查控製。”
12月25日晚,司現軍剛返回家中,即被商水刑警隊長周海偉帶隊抓獲。
經兩地聯合審訊,司現軍最終供認:
12月1日被開除後,廠裡結清的400元很快被他揮霍一空。12月11日,身無分文的他再次返回義烏。
13日晚,他翻入宏達毛紡廠三樓行竊,卻隻偷到一箱衣服。於是決心搶劫。
12月15日晚,他先潛入毛紡廠偷得一根水管,再埋伏於徐豐至立塘的機耕路旁。
襲擊許、金二人後搜身,未獲財物,隻得倉皇逃竄。事後他將血衣洗淨,找到乾兄雷防修告知實情。雷非但未報案,反而資助200元助其逃亡。
1997年1月2日,雷防修因涉嫌包庇被刑拘。
1月3日上午,義烏杭金公路人潮湧動,數千群眾自發聚集,用鞭炮和掌聲迎接“12·15”特大殺人案追捕組民警凱旋。
數月後,司現軍被依法判處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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