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8月16日早上八點多,無錫市江陰華士鎮砂山村還沉浸在一片晨霧之中。
村長趙學奎一路疾跑,喘著粗氣撥通了派出所電話:“出人命了!趙國成家的女兒被人殺了……家裡五千塊錢也不見了!他懷疑是他老婆王曉豔乾的!”
報警電話像一塊巨石砸進平靜水麵。華士鎮派出所一麵緊急派人趕赴砂山村勘查,一麵上報江陰市公安局。
案情重大,市公安局當即成立專案組,並迅速派出警力封鎖無錫各大車站,全力緝捕嫌疑人。
經過數小時緊張排查,當天下午三點,民警終於在無錫火車站候車室中,抓獲了正準備逃離的王曉豔。
她臉色蒼白,一言不發。那筆從丈夫手中騙走的五千元,早已被她彙回四川老家。
警笛嘶鳴,一路將這位年僅二十歲、與趙國成同居不到兩年的“妻子”押送回江陰。
當晚,審訊室的燈光冰冷地打在王曉豔臉上。她低著頭,雙手微微發抖。
起初她還試圖辯解,但在警方步步緊逼的訊問下,她最終崩潰,斷斷續續道出了一條令人心驚的墮落之路。
王曉豔出生在四川省奉節縣一個偏遠山村。十六歲初中畢業,因家境貧寒被迫輟學。
她容貌清秀,心氣卻高,不甘一生困於大山。1993年4月,她說服家人,與同村姑娘王素英一同前往成都求職。
在成都勞務市場,兩個自稱來自上海公司的男人看中了她們,許諾帶她們去上海工作。
天真的姑娘信以為真,跟著他們上了火車。誰知幾天後,她們在一個陌生小站下車,被帶進農村。當夜,高個男人帶走了王素英,再也沒回來。
矮個男人則嬉笑著逼近王曉豔,她拚死反抗,哭喊聲撕破了寂靜的夜空。
第二天一早,一名中年男子出現,與矮個子在門外爭執片刻後,塞給對方一包東西——那是兩千塊錢。
他走進屋對王曉豔說:“我買了你,跟我走吧。”她被迫成了他的“新娘”。幾天後,她趁其不備冒雨逃出,卻在絕境中萌生了一個扭曲的念頭:“彆人賣我,我為什麼不能賣自己?”
第一站是江蘇淮陰漣水縣高溝鎮。她蓬頭垢麵,向村民哭訴家鄉遭災、流落異鄉,願嫁人為妻。
當地一名張屠夫信以為真,不但拿出存折,還當場點了五千元現金表明誠意。當晚他們就成了“夫妻”。
第二天,張屠夫爽快交給王曉豔兩千元,讓她寄回老家,卻堅持一同前往郵局。
王曉豔謊稱腹痛躲進廁所,半小時不見人影。張屠夫托人進去一看,早已人去樓空。她攥著兩千塊錢混入人群,內心一陣狂喜——原來“嫁人”這麼容易來錢。
自此,她走上了一條沒有回頭的騙婚之路:
·在安徽含山,她騙走一名瓦工辛苦積攢的2200元;
·在淮北濉溪,她三天內卷走一名殘疾人的2800元;
·在河南信陽,她騙光一位老光棍一生的積蓄3500元;
·在駐馬店新蔡縣,她與“新郎”共同生活僅兩天,就攜3800元消失……
1995年4月,王曉豔將一年半以來騙來的兩萬八千元統統寄回家中,並寫信告訴父母:“我在外工作順利,勿念。”
也正是在郵局,她偶遇老鄉羅成剛夫婦,聽他們說在江陰華士鎮砂山村采礦場打工,便決定一同前往——尋找下一個目標。
一到華士鎮,她就被這裡的富裕景象吸引:整齊的樓房、寬闊的村道,遠比她走過的任何地方都更接近“城市”。她動心了,想真正在這裡落腳。
羅成剛夫婦看出她的意願,主動為她牽線,介紹了砂山村三十歲的技術員趙國成。趙家境普通,為人老實,早年喪父,與母親相依為命。兩人一見鐘情,很快成婚。
起初的日子溫馨平常。趙國成體貼踏實,婆婆也待她如親生女兒,什麼粗活都不讓她做。她一度以為自己終於找到了歸宿。不久,她懷孕了,生下一個女嬰。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王曉豔漸漸感到不滿。她發現趙家並不如她想象中富裕,並不足以滿足她對外麵世界的渴望。她越來越後悔,越來越焦躁。
1996年8月15日傍晚,趙國成因工廠加班深夜才回。王曉豔覺得時機已到。她哄睡女兒,將丈夫此前交給她辦酒席的五千元現金揣進內衣口袋,收拾好行李準備悄悄離開。
可就在她要跨出房門的一刻,她回頭望向熟睡的女兒——孩子如果醒來哭喊,勢必驚動婆婆,她根本走不了。
一個可怕的念頭竄了上來。她走回床邊,雙手顫抖著伸向女兒的脖頸……孩子驚醒掙紮,小腿蹬了幾下,最終不再動彈。
她臉色慘白,深吸一口氣,拎起包袱推門而出,消失在夜色裡。
深夜十二點,趙國成拖著疲憊的身體推開家門。沒有開燈,他摸黑上床睡覺,絲毫未覺身邊的女兒早已冰冷。
直到第二天清晨,他才發現女兒沒了呼吸,脖子上留著清晰的指痕,妻子和五千元錢也不知所蹤。他痛哭流涕,狂奔至村長趙學奎家中……
短短幾個小時,全村幾十個青壯年集體出動搜尋王曉豔。警方也同時在無錫布下天羅地網,最終在火車站將她抓獲。
1997年9月16日,江陰市法院不公開審理此案。
公訴人指出:王曉豔為謀財扼殺親生女兒,已構成故意殺人罪;其多次以騙婚手段詐取他人錢財,金額較大,亦構成詐騙罪,應數罪並罰。
法庭認為,王曉豔雖早年遭遇不幸,但其後主動選擇犯罪道路,多次實施詐騙,最終更殘忍殺害嬰兒,犯罪動機卑劣、手段殘忍、後果嚴重。
經合議庭評議,最終以故意殺人罪、詐騙罪判處王曉豔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判決書宣讀完畢,法警將王曉豔帶出法庭。她始終低著頭,沒有人看到她的表情是否有一絲悔意。
而趙國成站在空蕩的家中,望著女兒曾經睡過的小床,一語不發。隻有窗外的風不停吹過,仿佛在嗚咽一個再也回不來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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