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1年5月1日,國際勞動節,四川成都一家磚廠裡彌漫著餃子香氣與節日的喧鬨。
在那個物資匱乏的年代,一頓餃子不亞於如今的山珍海味。
工人們圍坐在一起,邊吃邊聊,興致正濃時,通訊員突然走到老周麵前:“廠長叫你去一趟。”
工友們哄笑起來:“老周,要走運了!該不是要提拔你吧?”
老周低著頭,一聲不吭地跟著走了。
誰也沒想到,這一走,他再也沒能回來。
幾小時後,一個爆炸消息傳遍全廠:老周被警察銬上手銬押上警車帶走了!
工人們麵麵相覷,難以置信——老周平時除了愛吹點牛,並沒犯過什麼大錯啊?
然而更驚人的還在後麵。數月後,法院判決傳來:老周竟是潛伏多年的悍匪頭目,被判處死刑!
一杯酒,一句吹牛,揭開二十年亡命生涯
這一切禍端,起源於一個月前那場生日酒局。
1971年4月初的一個休息日,老周邀工友下館子慶生。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男人們開始天南海北地吹牛。有人說自己當年是乾部,有人炫耀追姑娘的本事,唯獨老周一直悶頭喝酒。
工友們哪肯放過壽星?紛紛起哄:“老周,你也講講!”
老周眯著眼,神秘一笑:“我的事兒說出來,怕把你們嚇趴下。”
在眾人哄笑聲中,他拍桌站起:“當年老子摸槍如吃飯,百步穿楊都不在話下!”
誰也不信這老實巴交的磚廠工人真摸過槍。一個工友較了真,跑回家取來獵槍:“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
在眾人簇擁下,老周走到院中,抬頭望向十幾米高電線杆上的小瓷瓶。
隻見他舉槍、瞄準、扣扳機,動作一氣嗬成——“砰!”瓷瓶應聲炸裂。
刹那間,歡呼四起。老周一戰成名,成了全廠聞名的“神槍手”。
廠長起疑心:這個工人不簡單
掌聲背後,卻有一雙銳利的眼睛盯上了他。
廠長王金山是部隊轉業乾部,聽聞此事後心生疑竇:神槍手非得千錘百煉不可,一個普通工人哪來這本事?
他找來車間主任打聽。主任反映:“老周乾活踏實,但平時呆頭呆腦,經常挨批評。”
王金山暗中觀察,發現此人表麵憨厚,眼神裡卻藏著機警。軍人直覺告訴他:此人絕不簡單!
他悄悄向公安局反映了情況。
真相浮出水麵:搬磚工原是“匡無常”
警方秘密調查結果令人震驚——這個化名“周春銀”的磚廠工人,真名匡三,是湘西一帶惡名昭彰的匪首,身背19條人命!
匡三本是重慶秀山人,17歲成家,卻因賭博敗光家產,連妻子都輸給了賭徒。父親氣病而亡後,他徹底墮落,被匪首“金雕”收編上山。因心狠手辣、槍法精準,很快成為二當家。
一次圍剿中,金雕斃命,匡三帶著壓寨夫人蓉兒突圍。為報仇,他設計讓蓉兒接近剿匪專員李幼兵,在旅館幽會時從屏風後閃出,一槍斃敵。
從此匡三成了通緝犯,輾轉投奔大巴山匪首周二。不久便火並奪位,收編潰敗的國軍殘兵,勢力大漲。
1949年解放後,他被迫加入“湘鄂川黔救國軍”——司令竟是李幼兵之弟李繼兵!這對仇人為“反共大業”暫時合作,匡三多次襲擊政府,一次會議中就槍殺7名乾部,當地百姓稱他“匡無常”。
在後續清剿中,匡三雖身陷重圍,卻憑槍法打死三名解放軍含一副連長),負傷逃脫。昏迷途中被老農周春銀所救——這位善良的老人是退伍紅軍,悉心照料他三個月。
康複後,匡三竟偷走恩人所有證件,冒名頂替來到成都。政府本要安排他當乾部,他唯恐暴露,主動選擇進磚廠當工人。
二十年潛伏,毀於一時忘形
隱姓埋名的匡三娶妻卻不敢生子,每逢運動便偽裝積極又不敢冒尖。二十年來,他漸漸放鬆警惕,甚至忘了自己本是匡三。
直到那次生日酒局,酒精衝垮了理智,一聲槍響打碎的不僅是瓷瓶,更是他精心編織二十年的假麵具。
被捕後,匡三對8起命案、19條人命的罪行供認不諱。1971年12月16日,刑場上人山人海,工友們擠在人群裡,想看清這個朝夕相處的“老周”如何變成匪首匡三。
一聲槍響過後,湘西最後一個悍匪的故事,連同那個勞動節的餃子香,都消散在曆史煙雲中。
一句吹牛,一條不歸路。
命運就這樣完成了它的輪回——
二十年前他靠一把槍闖出匪號“匡無常”,
二十年後同樣因為一把槍,
走向法場。
正義的子彈,終究沒有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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