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初夏,浙江寧波的空氣中已泛起濕熱。
住在老城區的徐先生和繆夫人,在這個平靜的周末午後,做了一個改變許多人命運的決定——打掃家中那間閒置已久的閣樓。
這間位於頂層的閣樓,木質樓梯吱呀作響,推開門時,積聚的灰塵如雪花般紛揚落下。
繆夫人忍不住咳嗽幾聲,眯著眼打量這個十餘年未曾踏足的空間。
靠牆擺放著女兒徐丹學生時代的舊書桌,床上還鋪著洗得發白的床單,一切都定格在十年前的模樣。
什麼味道這麼衝?繆夫人皺起眉頭,一股難以形容的腐臭味鑽進鼻腔,比後院荒廢多年的水溝氣味更令人作嘔。
她順著氣味尋到床底,發現一個棕褐色的皮質行李箱,箱麵上布滿黴斑,兩個搭扣已經鏽跡斑斑。
當她費力地拖出皮箱,掀開箱蓋的瞬間,時間仿佛凝固了。
箱內整齊排列的森森白骨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詭異的光澤,一個完整的頭骨正對著她,空洞的眼窩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什麼。
啊——繆夫人的驚叫聲驚動了整棟房子。
寧波市公安局接到報案後,迅速派出刑偵技術人員趕赴現場。
這個平日寂靜的閣樓很快被警戒線包圍,十幾名偵查人員在狹小的空間內仔細勘查。
隨著搜查的深入,警方在衣櫃頂部、牆角雜物堆裡相繼發現三個鼓鼓囊囊的麻袋,裡麵同樣裝著人體骨骼。
法醫在現場進行初步勘驗後確認,這些骨骼屬於同一名成年男性。
在死者殘留的牛仔外套內袋裡,偵查人員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張嚴重褪色的身份證。
經過專業技術處理,胡建明三個字漸漸顯形,出生日期1974年8月,住址登記在寧波市海曙區。
胡建明?徐先生看到這個名字時,雙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這不是丹丹以前的男朋友嗎?都失蹤十年了......
青梅竹馬的戀人
調查顯示,胡建明與徐丹曾是寧波六中的同班同學。據班主任回憶,兩人都是班上的優等生,徐丹文靜內斂,胡建明陽光開朗。
1992年高考後,兩人正式確立戀愛關係。徐丹順利考入浙江師範大學,畢業後分配到寧波一所重點中學任教;胡建明高考失利後選擇參軍,被分配到福建某部服役。
那時候他們感情很好。胡建明的戰友回憶說,建明經常在熄燈後打著手電給徐丹寫信,每個月發津貼第一件事就是去買郵票。
然而,這段感情在1996年底急轉直下。徐丹的父母始終認為胡家條件一般,強烈反對這門親事。與此同時,在親戚介紹下,徐丹開始與一名醫生接觸。
最後的晚餐
1996年12月18日,這個日期被多位證人牢牢記住。
當天胡建明在表妹的婚禮上多喝了幾杯,一位朋友悄悄告訴他,前幾天在真愛婚紗店看見徐丹與一名陌生男子在試婚紗。
當晚八時許,滿身酒氣的胡建明敲開了徐丹家的門。
據徐丹後來供述,兩人在客廳發生激烈爭吵,胡建明情緒失控扇了她一記耳光,隨後摔門而去。
這個說法與徐丹十年前的報案記錄完全吻合,但在閣樓白骨的鐵證麵前,這個精心編織的謊言開始土崩瓦解。
真相大白
由於案發時間久遠,現場生物證據幾乎全部滅失,案件偵破一度陷入僵局。
寧波市公安局特意邀請公安部著名刑偵專家烏國慶參與案情分析。
專家在仔細勘查現場後指出幾個關鍵疑點:首先,閣樓木質地板上有幾處難以察覺的深色汙漬,經檢測為人血殘留;其次,分屍手法相當專業,
關節分離處切口整齊,說明作案者可能具備醫學知識;最重要的是,死者衣物被整齊折疊擺放,說明作案過程從容不迫,極可能是熟人作案。
在確鑿的證據鏈麵前,徐丹精心維護了十年的謊言被徹底擊碎。
2006年6月的一個午後,在審訊室裡,徐丹終於崩潰痛哭,道出了令人震驚的真相。
那天晚上他喝得醉醺醺地來找我,說要在婚禮前把話說清楚。徐丹回憶說,我當時正在準備和新男友的婚事,怕他鬨事,就在他的茶水裡放了六片安眠藥。
待胡建明昏睡後,這個平日溫文爾雅的女教師,竟然用電話線緊緊勒住了昔日戀人的脖頸。
更令人發指的是,她利用課餘時間自學的解剖學知識,將屍體進行分解,分彆裝入皮箱和三個麻袋,藏匿在閣樓的各個角落。
每次父母說要打掃閣樓,我都會找各種理由阻攔。徐丹在供詞中寫道,十年了,我每晚都能聽到閣樓傳來他的腳步聲......
遲來的正義
2006年7月6日,寧波市中級人民法院對該案進行公開審理。
法庭上,公訴人出示了包括現場血跡dna鑒定、死者身份證件、作案工具複原鑒定在內的二十七項證據。
法院最終認定徐丹故意殺人罪名成立,犯罪手段特彆殘忍,情節特彆惡劣,依法判處死刑,緩期二年執行,並賠償受害者家屬各項經濟損失共計30.7萬元。
值得一提的是,在案件審理期間,警方在徐丹的日記本中發現這樣一段記錄:1996年12月24日,今天去選了婚紗,心裡卻空落落的。若是建明不出國,現在站在我身邊的應該是他吧...
這段文字暴露了徐丹精心編織的謊言——十年來,她一直對外宣稱胡建明已出國發展。
而實際上,那個曾經深愛她的青年,一直靜靜地躺在她的閣樓裡,等待著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這起由閣樓清掃引發的陳年命案警示世人:任何感情糾紛都應當通過合法途徑解決,暴力永遠不是正確的選擇。
而對於胡建明的父母來說,雖然終於找到了失蹤十年的兒子,但這場悲劇留給他們的傷痛,將永遠無法撫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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