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烈日下的墳場
1998年3月10日,福建南平建陽市人民法院審判庭,國徽高懸,氣氛肅殺。被告席上,一個女人披頭散發,臉色蠟黃,渾身癱軟。
當審判長莊嚴宣判“死刑”二字時,她猛地一顫,渙散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法庭的牆壁,回到了1997年7月11日那個烈日灼心的上午。
那一天,建陽市麻沙鎮江壩村對麵山上,一片平日裡無人打擾的墳地,成了全村的焦點。
身著警服的市公安局刑警大隊的民警們,聚集在一座尚算嶄新的墳塋前——那是村民翁金練的長眠之地。
鋤頭與鐵鍬交錯起落,泥土被一鍬一鍬地刨開,露出了深紅色的棺木。刑警們的警服早已被汗水浸透,緊貼在背上,但他們手上的動作卻緊張而有序:刨泥、掏棺、準備開棺。
“公安局的人來挖翁金練的墳啦!”這消息像一顆炸雷,在寂靜的小村裡瞬間引爆。田埂上、樹蔭下、甚至遠處的屋頂,都擠滿了聞訊趕來的村民。
人們踮著腳尖,伸長了脖子,一雙雙驚疑的眼睛死死盯住那口即將開啟的棺材,竊竊私語聲如同潮水般蔓延。這是小村有史以來頭一樁這樣的奇事。
棺蓋被撬開的刹那,一股濃烈到實質化的惡臭猛地噴湧而出,即便戴著口罩,幾位年輕的刑警也不由自主地側過頭去,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法醫麵不改色,迎著這死亡的氣息上前,對著那具已經高度腐爛、麵目全非的屍身,開始了仔細的解剖與檢視。
他小心翼翼地提取了胃內殘留的容物,封裝好,專人隨即馬不停蹄地送往南平市公安局進行鑒定。結果,將決定一樁驚天罪案的最終定性。
第二章:匿名的舉報與外圍的暗流
時間倒回至前幾天,7月6日。建陽市人大常委會的辦公室裡,一封群眾的舉報信被鄭重地呈上。
信中稱:“本市麻沙鎮江壩村村民翁金練不久前突然死亡,死因蹊蹺,可能與其生活作風不好的妻子周淑英有關。”
舉報雖短,卻字字千鈞。人大常委會立刻將此信批轉市公安局,責令迅速核查。
公安局領導高度重視,從舉報內容看,死者翁金練素來身體健康,所謂“暴病身亡”確實疑點重重。
局裡當即下令,抽調精乾刑警組成“6·10”專案小組,火速趕赴江壩村。
為避免打草驚蛇,刑警們化裝成下鄉乾部,先從外圍入手。
他們走訪死者親屬,詢問左鄰右舍,線索像拚圖一樣一塊塊彙集。
調查顯示,死者之妻周淑英與同村年輕十歲的村民夏錚瑜關係曖昧,在村裡已是公開的秘密。
幫忙收殮屍體的村民則證實了一個關鍵細節:翁金練入殮前,腹部異常脹起,頭部腫脹,甚至口鼻處有已經乾涸的血跡,這絕非正常死亡應有的跡象。
第三章:崩潰的防線與缺失的鐵證
在掌握了大量間接證據後,偵查方向陡然明確。刑警們果斷出擊,依法傳訊了周淑英與夏錚瑜。
在公安局審訊室裡,麵對威嚴的民警和閃閃的警徽,這對男女先前構築的心理防線不堪一擊,頃刻間土崩瓦解。
他們相繼低下頭,供認了合謀用鼠藥毒殺翁金練的罪惡行徑。
周淑英的供詞冰冷得令人發指:“6月1日晚上,他看完電視口渴,我把衝了鼠藥的糖水端給他……他喝完就在床上打滾,嚎叫……”夏錚瑜則交代了兩人如何密謀,如何於5月28日趁麻沙鎮墟日人多眼雜,在一個小攤上買來了三包“三步倒”毒鼠藥。
口供有了,但案子還缺最硬的一環——物證。毒物是否真的存在於死者體內?唯有開棺驗屍,才能讓證據鏈徹底閉合,讓罪惡在科學麵前無所遁形。
於是,便有了第七章11日烈日下那驚動全村的一幕。南平市公安局的鑒定結論很快傳來:送檢的胃內容物中,檢測出劇毒的氟乙酰胺成分毒鼠藥主要成分)。鐵證如山!
第四章:扭曲的孽情與致命的糖水
法庭上,隨著公訴人將證據一一列舉,一場堪比古今悲劇的罪惡,清晰地展現在旁聽群眾麵前。
1997年5月28日,麻沙鎮墟日。街道上人聲鼎沸,摩肩接踵。周淑英和夏錚瑜混在人群中,目光閃爍,四處尋覓。
終於,他們在一個不起眼的小攤前停下,買下了三包用舊書紙包著的“三步倒”。這三包小小的粉末,成了他們通往罪惡深淵的通行證。
6月1日夜晚,翁金練吃飽晚飯,愜意地踱進臥室看電視。周淑英眼見兒子、兒媳也各自回房,機會終於來了。
她心跳如鼓,拿出一個茶杯,取出那三包毒藥,雙手顫抖地打開紙包,將所有的藥粉都倒了進去。
她知道丈夫嗜甜,又狠狠舀了幾大勺白糖,衝上開水,用勺子使勁攪勻。
她端著這杯死亡之水走進臥室,放在丈夫床邊的縫紉機台板上。翁金練正沉迷於電視節目,看到妻子難得的“關懷”,甚至還對她報以溫和的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