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小城的“雙麵惡魔”:優等生背後的連環罪案
1998年9月19日,星期六,江南小城馬鞍山沐浴在初秋的慵懶夜色中。
誰也不會想到,這一晚,將成為困擾這座城市近兩年噩夢的開端。
當晚九時許,一名21歲的女青年結束了加班,拖著疲憊的步伐走向自家所在的居民樓。
樓梯間的聲控燈因年久失修,光線昏黃不定。就在她掏出鑰匙,準備打開家門的一刹那,一個黑影從樓梯拐角的陰影處猛地竄出!
一根粗糙的白色塑料編織帶迅速勒住了她纖細的脖頸,巨大的力量將她拖倒在地。
驚恐讓她發不出任何呼救,隻能在窒息感的邊緣徒勞掙紮。黑暗中,一雙顫抖的手粗暴地扯開了她的上衣,在她胸前慌亂地摸索了幾下。
隨即,那個身影如同鬼魅般鬆開編織帶,幾步跳下樓梯,消失在樓外的夜色裡,隻留下受害者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驚恐地戰栗。
這起突如其來的襲擊,像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麵,瞬間攪碎了小城的安寧。
然而,這僅僅是個開始。在接下來的四個月裡,類似的案件如同瘟疫般接連發生,十多名單身女青年在夜晚回家的樓道裡遭遇了同樣的厄運。
恐慌情緒迅速發酵,在口耳相傳中,作案者被描繪成一個“飛簷走壁、專挑紅衣長發女子下手的性變態殺人狂”。
一時間,流言蜚語甚囂塵上,改變了整個城市的社會生態:理發店裡擠滿了忍痛剪去長發的年輕姑娘;服裝店裡,曾經暢銷的紅色衣物成了滯銷品,被愛美的女孩們深深壓入箱底;
夜幕降臨後,年輕女性不敢單獨出行,女學生需要家人接送,夜班女司機也寧願放棄收入,鎖緊車門。
警方承受著空前的壓力。成立了專案組,投入大量警力,像篦子梳頭一樣,前後排查了超過一萬戶人家,近八千名適齡男性。
偵破方案一次次調整,排查範圍一次次擴大,但那個神秘的“采花大盜”卻如同人間蒸發,來去無蹤,作案毫無規律可循。
案件的性質也在升級,從最初的猥褻,逐漸發展為強奸,最終,兩條年輕的生命在暴行中凋零——兩名花季少女在被侵犯時,因頸部被勒得過緊,不幸窒息身亡。
馬鞍山四十萬市民,人心惶惶,寢食難安。
驚天逆轉:遊戲機房裡的優等生
轉機出現在新千年的夏季。2000年8月7日,持續了近兩年的高壓偵查終於迎來了突破。
通過調整偵破方向,將嫌疑人的預想年齡調低,並結合最新的dna檢測技術,警方成功鎖定了犯罪嫌疑人。
當日下午,城區一家喧鬨的遊戲機房內,煙霧繚繞,按鍵聲劈啪作響。
幾名便衣民警悄然靠近一個正全神貫注盯著屏幕的少年。“晁豪!”一聲低喝打斷了他的遊戲。
少年抬起頭,露出一張清秀甚至帶著幾分稚氣的臉,鼻梁上架著近視眼鏡,看起來與普通高中生無異。
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竟下意識地懇求道:“等一下,警察叔叔,讓我打完這局,馬上就通關了……”
這不合時宜的請求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到錯愕。最終,他還是被帶離了遊戲機房,押上了警車。
“采花大盜落網了!”消息像野火般傳遍全城。
然而,當目睹者和耳聞者得知罪犯的真實身份時,反應出奇地一致——全是難以置信的震驚:“怎麼會是他?!”
他,晁豪,剛滿十七周歲,體型修長,麵容白淨。算起來,他第一次作案時,年僅十五歲。
他,是應屆高中畢業生,一個月前剛參加完高考,總分480分,在班裡名列第二,是老師同學眼中準大學生。
他,出身於淮南一個普通職工家庭,家教甚嚴,在周圍人印象裡,從不曾顯露過任何惡劣品行。那些犯罪學詞典上常見的誘因——家庭不和、溺愛過度、性格孤僻、心理變態、壞人引誘——似乎在他身上都找不到絲毫楔合點。
最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的,是他的親人。當民警上門通報情況時,他那雙鬢染霜的奶奶先是目瞪口呆,繼而搶天捶地,發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不!不可能!我的豪豪……不可能!你們彆冤枉了我的孫子……”在她心中,孫子永遠是那個懂事、聽話、刻苦讀書的好孩子。
甚至連晁豪的班主任在得知消息時,也出現了戲劇性的一幕。他一臉惶惑,幾乎語無倫次:
“什麼?那個……采花大盜出在我們班?晁豪?他……他可是個跟女同學說話都會臉紅、會害羞的學生啊!”
在老師的評語裡,晁豪“能較好地遵守校規校紀,尊敬老師,團結同學,學習認真……能夠積極參加文體活動”。
他言語不多,比同齡人早熟,自律能力強,數理化難題總能輕鬆解答。他關心時事,愛踢球,玩電子遊戲,和男同學相處融洽,頗講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