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華隻覺眼底有熱意在翻湧,喉頭一陣發酸:“可臣妾才把永璉從擷芳殿接出來不久啊,臣妾實在不舍。”
“不舍?”皇帝抬眼望她,墨色的瞳仁裡沒有半分暖意,“皇後,你彆忘了,純妃的三阿哥永璋,至今還在擷芳殿養著。
純妃對此就從未有過怨言。莫非到了皇後這裡,倒要生出不滿來?
你是覺得皇額娘的照拂,還比不上擷芳殿的嬤嬤儘心麼?”
琅華被這話堵得喉頭一哽,無限心酸道:“臣妾不敢,隻是,怕永璉在慈寧宮,玩心太重……”
皇帝打斷她的話:“皇額娘怎會縱得永璉玩心太重?你彆忘了,朕也是在皇額娘膝下長大的!你是在對朕不滿嗎?”
琅華心頭一顫,連忙跪下:“臣妾不敢。”
“好了皇後,”皇帝放下朱筆,抬眼瞥向她,冷然道,“皇額娘早就遣人來說了,永璉在慈寧宮每日的功課,並未落下。
隻不過,安置和玩鬨的時間稍稍多了一些。
倒是你,從前在長春宮,總逼著他從早學到晚,連片刻嬉鬨都不許,惹得好好一個孩子,見了你就發怵。”
“皇上……”
皇帝一頓,語氣更沉:“永璉是朕的嫡子,可也不能成了個隻會死讀書的木頭。
皇額娘帶孩子,向來張弛有度。
倒是你,管教得太苛刻,見不得孩子有片刻自在。”
琅華聞言,臉上不禁褪儘了血色,嘴唇哆嗦著,幾乎要撐不住身子:“皇上……您怎麼也如此說臣妾?臣妾是為了永璉好啊!”
“為他好?每日迫著孩子讀書,沒有片刻自在,便是你口中的為他好?”皇帝冷哼一聲,頗為不滿,“朕看你是為了自己心裡那點‘嫡出臉麵’!
你總說永璉是嫡子,要立規矩、重學問,可你忘了,他也首先是個孩子!”
皇帝說著,語氣亦是添了幾分疲憊,不覺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朕要的是一個能擔起大任的嫡子,而不是一個被你逼得見了書本就害怕的牽線木偶。”
“皇上……”琅華還想再說什麼,可喉嚨卻像被堵住一般,隻剩下無聲的哽咽。
皇帝負手而立,居高臨下地睨著她,冷聲道:“這幾日,朕也去慈寧宮見了永璉。
如今的永璉,會和兄弟姐妹們一塊放風箏,捉迷藏,一塊玩鬨。
朕從未見過他如此高興,真的從未見過。
如今,他見了朕,那一雙眼睛也亮得像有光似的,那才是朕的嫡子該有的樣子。”
琅華的心一點點沉下去,心中最後那點希冀也碎成了粉末。
她見皇帝重新低下頭去批閱奏折,側臉緊繃又冷硬,便知再沒有一絲轉圜的餘地。
想說的話,就這樣堵在喉嚨裡,一個字也吐不出來,隻剩下徹骨的寒意,從腳底蔓延上來。
琅華終於福了福身,聲音輕得像一縷煙:“臣妾……臣妾告退……”
轉身時,琅華腳步虛浮得幾乎站不穩,仿佛渾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
走出養心殿,殿外的日頭明明很烈。
她卻覺得比慈寧宮的陰涼更冷,冷得讓她指尖發顫,連帶著心口都像是被生生剜去了一塊。
風,卷起她的裙角,像是在嘲笑她的狼狽。
琅華跌跌撞撞地走出養心殿,素練跟在身後,心也一陣陣的緊著。
才剛行幾步,琅華便剛好看見富察傅恒朝這邊走來,想來,是同皇帝商議政事。
富察傅恒是琅華的親弟弟,小時候,在重男輕女的富察氏家庭,也總是維護著琅華。
二人自然算得上姐弟情深。
故而,琅華見到傅恒,就仿佛抓到了一塊救命稻草,跌跌撞撞的跑過去:“傅恒——”
傅恒恭恭敬敬先行了一個禮:“參見皇後娘娘。”
琅華顧不上這些禮節,隻任由淚水在眼眶裡打轉,牢牢抓住傅恒的手,祈求道:“傅恒,你替姐姐和皇上說說情,好不好?
太後不讓我時常去看望永璉了,可我實在憂心啊。
你是永璉的舅舅,是我的親弟弟,也是大清屢屢打勝仗的有功之臣,皇上他一定會聽你的。”
傅恒薄唇微抿,不動聲色地將手從她掌心抽離,語氣帶著幾分疏離的恭謹。
“皇後娘娘,您說笑了,皇上和太後的意思,微臣身為區區臣子,又豈能違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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