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聞言一怔,旋即指尖輕輕覆上永璜的手背,溫聲道:“怎麼會?你皇阿瑪心裡裝著天下,所以太忙了不得空。你且用功讀書,等他得空了,自然會來瞧我們。”
“真的麼?”永璜捏著筆的手指緊了緊,墨汁在宣紙上洇出個小小的黑點。
“可兒子前幾日在禦花園,聽見小柱子說,皇阿瑪最近總翻那些新晉答應常在的綠頭牌。”
“便是宮裡的其他娘娘們,皇阿瑪也會眷顧,唯獨母親這兒,皇阿媽就算路過,在您承前宮門口駐足許久,也不過來。”
永璜的喉結滾了滾,聲音有些發顫,尾音帶著少年人藏不住的委屈,“那個小柱子,還說……說母親您承乾宮的燈,怕是每晚都要暗下去了。”
如懿的心輕輕一沉。其實,她怎會不知承乾宮的冷清?可她不能讓孩子看出破綻,影響這孩子的思緒。
永璜自小沒了親額娘,心思有些敏感,她雖儘心照料,卻終究補不上他親額娘那一塊空缺。
她又如何能夠讓他看到,他的皇阿瑪對他的冷淡。
“傻孩子,他們懂什麼。你皇阿瑪是天子,這後宮的燈,亮在哪處,何時亮,都有他的道理。可無論哪處亮著,你和母親這裡的暖,是自己焐出來的,明白麼?”
“兒子明白。”永璜苦著臉,有些心事重重的樣子。
如懿微微含笑,旋即取過一張新宣紙緩緩鋪展,將筆重新遞到永璜手中,語氣愈發溫和。
“永璜,你看,這紙是白的,字是黑的,可寫出來的意思,得靠自己琢磨。”
“就像旁人的話,聽著便罷了,不必往心裡去。你隻需記著,母親在,皇後娘娘也常想著咱們,這就夠了。”
永璜咬唇,輕輕點頭。
如懿心疼地撫了撫永璜的發頂,望向窗外飄落的梧桐葉時,心頭忍不住掠過一縷輕淺的悵然。
她已經經曆了一世,不是不懂,帝王的恩寵從來薄如蟬翼,風一吹就破。
可她沒想到,他的涼薄與冷待,來得這樣快、這樣悄無聲息,她還沒來得及把永璜教得更穩重些,就好像已經成了被遺忘的人。
遠處忽然傳來鐘鳴,是皇帝去了長春宮的時辰。
如懿收回目光,拿起永璜的文章,一頁頁地看著,指尖劃過紙上的字跡,心裡漸漸安定下來。
不管恩寵如何,她守好這個孩子,便夠了。
長春宮,夜深人靜。
琅華卸了滿頭釵環,鬢邊碎發鬆鬆垂落,望著躺於自己身側的皇帝,含笑道。
“說來,從前都是臣妾糊塗,教導孩子太過苛刻。若非如懿妹妹提點臣妾,說孩子們的心性不必總被規矩捆著,臣妾怕是至今還陷在讓永璉拚命苦讀的死胡同裡。”
皇帝聞言,略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他不是不知道,皇後素來對如懿存著芥蒂,今日竟會主動誇她?
皇帝的指尖輕輕摩挲著錦被的紋樣,唇邊隨即漾開一抹淺淡笑意:“哦?難得皇後念著嫻妃的好?”
琅華微微頷首,替皇帝地掩了掩被角,眉眼間帶著幾分愧疚。
“從前是臣妾太過死板。如今,看著永璉愛笑了,璟瑟也肯和弟妹們一處玩了,這其中,自然是如懿妹妹的功勞最大。”
皇帝執起她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肌膚傳來。
他溫聲道:“你能想通,又能念著旁人的好,便是進益了。如懿素來通透,你們能和睦相處,朕也安心。”
琅華望著帳頂繡得細密的纏枝蓮紋,月光從窗隙漏進來,在紋樣上投下淡淡的影。
“臣妾從前總想著嫡庶有彆,如今,是如懿妹妹讓臣妾明白,宮裡的日子,原該有暖有熱才好。孩子們在一處笑鬨,比什麼規矩都好。”
皇帝臉上的笑意莫名淡了幾分,語氣聽不出喜怒:“你如今對嫻妃,倒是親熱得很。”
琅華並未察覺他語氣裡的微妙,依舊坦誠說道:“是臣妾從前對她存了太多偏見。”
“哦,對了皇上。說到如懿妹妹,皇上近來好像去她宮裡少了些?都已有三個月未去如懿妹妹宮中了?皇上可是有什麼心事?”
皇帝的眉峰幾不可察地蹙了蹙,目光落在帳頂纏枝蓮的暗紋上,聲音淡了下來。
“朕能有什麼心事?隻是如懿性子沉靜,原也不貪朕這些恩寵。”
琅華見他語氣疏離,便輕輕掙開他的手,往他身邊湊了湊,鬢邊碎發掃過皇帝衣袖。
“皇上說的是,如懿妹妹原不是爭寵的性子。可正因為她不爭,皇上才該多去看看呀。”
皇帝蹙眉,麵上含了幾縷不悅之色:“皇後如今倒是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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