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唇角的笑意淡了下來,他並不看琅華,隻漫不經心地啜了口茶。
茶霧氤氳中,他的語氣淡得聽不出情緒:“怎麼?皇後也覺得嫻妃與海貴人之事,是空穴來風嗎?”
琅華微微垂眸,語調平緩卻字字清晰:“臣妾與嫻妃和海貴人相處這些年,深知嫻妃她素來謹守本分,待人體貼。”
“海貴人亦是性子柔善。臣妾想,她們二人走得近,不過是彼此憐惜、相互扶持,哪裡來的私情?”
“若說是私情,也不過是姐妹之情罷了。皇上,那些奴才臨死前的瘋話,本就當不得真,您若真因這幾句話疑了自己的妃嬪,反倒讓天下人笑話皇上度量小,還請皇上三思。”
“朕度量小?”皇帝眉峰驟然蹙起,聲音裡已浸了幾分不悅,“皇後如今,竟也會拐著彎子罵人了?你也覺得,是朕多心?”
琅華看著皇帝冷冽如刀的目光,不由心下一緊。
有微涼的風,從半開的窗欞那兒鑽進來,卷起案上攤著的奏疏邊角,嘩啦啦的聲響,在死寂的殿內格外刺耳。
琅華連忙屈膝跪下,語氣軟了幾分,聲音卻是堅定:“臣妾失言,不敢冒犯皇上。臣妾隻是覺得,流言蜚語,本當止於智者。”
皇帝剛欲說什麼,視線卻不經意間落在琅華微微隆起的腹部上。
他輕輕歎一口氣,伸手扶起琅華:“罷了,皇後起來說話。”
“謝皇上。”琅華順著他的力道起身,懸著的心稍鬆一些,卻不敢徹底放下。
皇帝道:“嫻妃和海貴人之事,朕心中自有定數。近來,你們與嫻妃的情分倒是比從前親熱許多。”
“前些日子,久不主動見朕的貴妃,為她們求情,昨兒純妃等人也來為她們開脫。”
“今日,竟還勞煩到你這個皇後來了。看來你們情誼頗為深厚,也難怪會眾口一詞。”
琅華心底陡然一凜:“皇上誤會了。臣妾並非因與嫻妃交好才為她說話,而是因為臣妾身為皇後,若任由流言汙蔑嬪妃,便是臣妾這個中宮的失職。”
琅華從前雖與如懿無甚深交,卻也知曉,曾幾何時海貴人染了風寒,是嫻妃守在床前,夜夜煎藥喂藥,衣不解帶。
前些年嫻妃失寵的那些日子,也是海貴人爭寵,悄悄托人送去暖爐與傷藥。
她們的情分,便是連這個皇後看在眼裡都頗為羨慕,怎會如同流言裡那般齷齪?
可如今,皇帝竟信了,想來真是荒謬。
殿內燭火悠悠晃動,光影在金磚地上明明滅滅,映得皇帝眼底的晦暗淡了些許。
“朕知道了。皇後先回吧,此事朕自有處置。”
琅華聽得這話,心中不免無奈。
她知道,再勸下去隻會惹得龍顏大怒,便不再多言,屈膝行禮後轉身離去。
剛踏出殿門,琅華隻覺一股悶意突然湧上胸口,她下意識攥緊了素練的手,指節微微泛白。
“素練,皇上如今的疑心,為何重到這般地步?不過幾句流言,一個死無對證的太監,就讓他對從小長大的嫻妃生了如此重的猜忌,真是讓人心寒。”
素練卻帶著幾分不以為然,低聲道:“皇上疑心的是嫻妃,又不是娘娘,您何必心寒?依奴婢看,眼下的局麵,對娘娘可是百利而無一害。”
“素練!你說的這是什麼話?”琅華聲音陡然音拔高,對素練頗有些不滿,“嫻妃與海貴人如今陷在流言裡,本宮身為皇後卻無能為力,本就是本宮的失職。”
“今日,皇上能因流言冤了嫻妃,明日便能因猜忌錯怪其他人。”
“長此以往,人人自危,這六宮豈不成了藏汙納垢的地方?本宮還有何顏麵當這個皇後?”
素練見她儼然有些動了氣,連忙告罪:“奴婢知錯。”
琅華的聲音裡有傷心與厭倦,仿佛蒙蒙的潮濕的霧氣,讓人覺得窒悶:“如今,皇上的疑心是越發重了。疑心是根刺,本宮隻盼著,皇上彆再讓身邊的嬪妃,都寒了心。”
皇帝的疑心是刺,遲早會紮傷更多身邊之人,往後,隻怕連她這個皇後,也難獨善其身。
琅華心裡一片窒悶,扶著素練的手,一步步慢慢走回長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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