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
焦挺率十餘親衛分守四方。
正在公開審理原濟州府知州高封之時,趙言高聲呼喊了十餘遍,鼓勵百姓若有冤情可即刻上前。
然而,台下雖有竊竊私語,卻無人敢站出來。
“哥哥,百姓或許是害怕高封昔日的權勢,不敢出頭,該如何是好?”
焦挺憂慮地問。
自古以來,民間告官一直是個難題。
俗話說,“先告官,先吃虧”
,無論對錯,告官者往往首當其衝遭受打壓,甚至還會遭遇官官相護的困境。
因此,能夠成功告倒的人寥寥無幾。
高封雖已淪為梁山階下囚,但他此前在沂州橫行霸道兩年多,百姓對他仍心存恐懼。
趙言選擇先審高封,是想借此機會震懾沂州的官威,為後續審判其他官員鋪路。
然而,場麵依舊冷清。
焦挺提議道:“哥哥,不如先給這廝一百殺威棒,讓百姓看看後果。”
趙言思索片刻認為此法可行,正欲點頭之際,台下突然有了動靜。
隨即,一名年輕女子緩步走上高台。
“阿秀姑娘,她來做什麼?”
焦挺疑惑不解。
趙言卻已明白女子意圖,二人相視一笑。
“民女劉慧娘拜見梁山寨主。”
女子微微一福,行禮後清聲道,“家父劉廣,曾是沂州府的防禦使。”
“大半年前,因阮其祥之子受知州高封青睞……”
五百六十二章李逵耐不住性子
“那阮其祥見我家父獲此職位,便設計陷害我父,奪取了他的官職……”
劉慧娘立於台上,大聲控訴著自己家族被高封與阮其祥欺壓、被迫逃至沂州的經曆。
她父親劉廣,雖性格愚直忠誠,但在任沂州防禦使期間,為官清廉,行事公正。
然而,在他遭高封逼迫離開後,繼任者阮其祥不僅未承其德,反而大肆斂財,成性,與劉廣形成了強烈反差。
此刻,聽聞台上少女竟是前防禦使之女,台下民眾議論紛紛。
“原來她就是劉防禦使的女兒。”
“劉防禦使比阮其祥強太多了。”
……
人群中傳來各種感歎。
趙言坐在高台之上,已命人將劉慧娘的訴狀收好,隨即命令士兵尋來證人。
這些證人中不僅有防禦使舊部,還請來了沂州府的孔目——一位劉廣多年摯友。
孔目上台後,看到趙言麵露不滿,但當他注意到身旁的劉慧娘時,更是氣憤地指責道:
“小輩,你怎麼能這樣?你父親好歹也是朝廷將領,你們全家都曾依靠皇糧生活,現在怎會投靠匪類,指望他們替你們伸張正義?”
“放肆!竟敢出此惡語!”
焦挺立即嗬斥。
孔目冷哼一聲,“此乃朝廷之城,卻被你們占為己有。”
他警告道:“不出數日,官軍便會前來剿滅你們。”
此言一出,激怒了高台上的梁山首領們。
眾人雖心生不滿,但因趙言未發話,大多隱忍不發。
唯獨李逵性急如火,一聽孔目言語便欲發作。
話音剛落,李逵猛然躍出,直奔孔目而去,口中大喊:“老賊找死!”
林衝與徐寧急忙上前攔阻,然而焦挺更快一步。
他早已站於台上,見狀無需吩咐,便迅速擋住孔目身前。
李逵怒斥焦挺讓路,卻反被其一把抓住手臂,隨後重重摔在台上。
“好小子,竟敢摔我!”
李逵掙紮起身,滿臉怒色,再次撲向焦挺。
結果又是“咚”
的一聲,再次被摔翻在地。
梁山上,焦挺若論兵器武藝或許,但說到赤手空拳的較量,他的本事不容小覷。
當下,他已然獨步梁山,無人能敵。
即便趙言那般神力無雙,在相撲之術上也難分高下。
李逵本身武藝,平日裡全靠一股血性衝鋒陷陣。
然而今日卻被焦挺接連摔翻數次,這莽漢執拗得很,竟把找孔目理論的事拋諸腦後,隻專注於與焦挺糾纏。
台下的百姓也被此情景吸引,紛紛議論。
有人起哄,“喂,那個黑大漢,你行不行啊?”
還有人嘲笑,“瞧他一身肌肉,不過是個中看不中用的貨色。”
更有甚者說,“你們不懂,他僅憑蠻力,怎敵相撲高手?”
眾人喧嘩之際,這場原本嚴肅的公審眼看就要變成集市般熱鬨。
就在混亂之時,林衝和徐寧及時趕到。
三人合力將李逵製服拖離了場地。
孔目見狀冷哼一聲,“果然匪類。”
縱使趙言向來溫和,此刻也不免動怒,“孔目既然對我的兄弟如此有興趣,不妨讓他再次上台陪你玩玩?”
話音剛落,趙言便舉手示意。
孔目並非愚鈍之人,目睹李逵之前的魯莽表現,若真要交手,恐怕片刻之間便有性命之憂。
想到此處,他連忙退縮,不敢多言。
趙言不願與他糾纏,命人將劉慧娘呈上的訴狀遞給孔目,“看看,這些是否屬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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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目閱畢訴狀,表情複雜。
他對劉廣一家遭遇有所了解,明白訴狀所寫皆為事實。
“還請叔父為我作證。”
劉慧娘急切地催促著。
然而,那孔目隻是長歎一聲:“侄女啊,就算這些都是真的,又能如何?難道你還真指望這群匪徒為你主持正義?”
“叔父,既然我不敢期望梁山泊的眾位頭領主持公道,我又怎能指望朝廷那些昏庸之輩?”
劉慧娘順著話頭,故意提高聲音,麵向四周的百姓說道,“世人皆知,當今朝廷奸佞當道,昏庸無能!就說這沂州府的知州高封,不過是個市井潑皮,隻因與前太尉高俅有些關係,竟被授予如此重任!還有那個害得我家敗落的阮其祥,他原本隻是個廂軍小卒,因為將自己的兒子獻給高封玩弄,如今卻身居高位!整個朝廷、各州府的官員,無不是這般德行。
請問叔父,有這麼多汙吏,我家還能指望得到公正嗎?”
“這……”
孔目一時語塞。
“孫孔目,我先前的問題,你還沒有答複。”
趙言沉聲說道,“訴狀上所寫之事,是否屬實?”
“唉,訴狀上的事情確實屬實。”
孫孔目無奈地歎了口氣。
聽到這話,跪在一旁的阮其祥頓時臉色慘白,冷汗直流。
趙言隨後逐一詢問了其他相關人員,事情很快在眾人麵前水落石出。
眼看趙言即將當眾宣判阮其祥的懲罰,劉慧娘連忙站起,朝著周圍的百姓大聲喊道:“鄉親們,這些年咱們受了多少欺壓!如今有梁山好漢相助,為何不借此機會討回公道?難道還要等待那些朝廷昏官為我們伸張正義嗎?”
此言一出,台下頓時議論紛紛,百姓們的情緒被點燃了。
“這位姑娘說得太對了!”
“我們受夠了這些的欺壓,是時候讓他們付出代價了!”
“這些人總該得到應有的報應!”
……
伴隨人群的嘈雜聲,陸續有人登台訴苦。
有人控訴高封與阮其祥苛捐雜稅,致使家破人亡;有人聲稱家產被二人霸占;還有人指控家中妻女遭受阮其祥侵害……
高封和阮其祥的諸多罪行被詳細記錄在案,不一會兒便堆滿了厚厚一疊。
其他州府也有官員因受賄、殘害無辜而遭舉報,趙言派兵將他們悉數押至高台。
百姓們的指控幾乎牽連了整個州府的官員,唯有召忻因剛升任不久,尚未顯露惡行,鮮有人告發。
但僅憑胭脂山安樂村事件,以及高太公、威脅梁山之舉,趙言便決定嚴懲此人。
……
這場公審持續了三天才告結束。
沂州府的汙吏終於受到應有懲罰:高封、阮其祥、召忻等罪大惡極者被當場處決,並將首級懸掛於城門示眾;其餘較輕罪行者亦受相應處罰。
阮其祥之子阮招兒雖曾受父親指使參與不義之事,但他本人並無太多劣跡,趙言念及此,網開一麵,饒其不死,放歸民間……
欒廷玉已被成功營救,高封、阮其祥、召忻等主犯已被處決。
梁山眾人隨即著手準備返回水泊事宜。
“兄長,沂州府庫現存不足一萬石糧食,另有兩萬餘貫錢鈔。”
沂州府衙內,孫安無奈稟報。
林衝眉頭緊鎖,“為何數量這般稀少?這可是沂州府城,即便不及彆處富裕,也不該如此。”
孫安點頭附和,“林教頭所言極是。
州府庫中雖僅此而已,但在高封、阮其祥及諸多官員家中搜出的糧食竟達百萬擔,銀錢亦有六十多萬貫!”
“這些全都是百姓的血汗錢,被這些人了!”
林衝臉色鐵青冷哼。
孫安笑著安撫:“教頭莫氣,當前之急是如何將這些財物運回水泊。
若走陸路,不僅人手不足,耗時也長。
我方雖占沂州府城,但朝廷得知後必派兵攻打,還是儘早歸梁山為宜。”
趙言沉思片刻,問:“泗水不是在沂州東側嗎?走水路更快捷,可從府城到河邊也需三百多裡,怎麼運送又是個難題。”
趙言笑道:“單靠我們梁山萬餘兵馬顯然不行。
不過孫安兄弟,你彆忘了,這府城裡還有近二十萬百姓呢。”
秦明下意識接口:“難道要逼迫百姓替我們搬運物資?”
身為官軍出身的他對此類做法早已習以為常,原以為梁山也會效仿官府強行征調,然而此話一出,廳內眾人皆笑了起來。
“你們笑什麼?”
秦明不解地問。
“我哪句話說錯了?”
“秦將軍,您有所不知,我們梁山從不讓人白乾活。”
趙言微笑著解釋道:“即便請百姓幫忙,也會給予相應的報酬。”
“這不能叫征召,該是雇傭才對!”
“可這近百萬擔糧食和六七十萬貫錢財……”
秦明眉頭緊鎖,“若雇人搬運,損耗恐怕不小。”
“這個無需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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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言擺擺手,“這些損失的錢財最終都會到百姓手中。”
他繼續說道:“待我們梁山事務完成,沂州的百姓得到報酬,心中定會感激梁山。
這不是一舉兩得嗎?”
梁山決定雇傭百姓搬運錢糧的消息很快張貼出來。
起初,沂州府的百姓多持懷疑態度,多年來他們早已習慣無償勞役,難以相信梁山真會花錢請人乾活。
然而,之前梁山開倉放糧及審判高封、阮其祥等人的舉措,已讓百姓感受到梁山的不同尋常。
不久後,不少百姓開始試探性報名。
梁山依約先行支付一半報酬,頓時在城內引發轟動:
“快去!給梁山乾活真的有報酬!”
“還能不信?梁山提前發了酬勞!”
“看看我們的錢,這可是真金白銀!”
消息迅速傳開,家有車輛或扁擔的百姓紛紛湧向府衙門口報名。
此情此景,讓秦明這位出身朝廷的將領看得目瞪口呆。
過去在軍中,隻要涉及糧草運輸,都會強行征召百姓勞作,這些人自然十分抗拒,若非軍士用鞭子驅趕,根本不會主動參與。
“現在雖然召集了不少人手,但難保其中沒有混水摸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