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逵繼續說道,“結果我就撞翻了那個小販的菜攤,周圍的人又把掉落的菜踩得亂七八糟。”
“小販不追究那些踩他菜的人,偏要我賠他菜錢,”
李逵憤憤不平地說,“我當然不願意,於是就爭執起來了。”
那賣菜的小販見狀,連忙哭訴:“我家有年邁的母親和年幼的孩子,全靠我雖然這些菜不是被這個漢子踩壞的,但如果不是他先撞翻了我的擔子,我的菜也不會變成這樣。
我向他討要賠償,這有什麼不對?”
“我已經告訴你了,是有人推了我,我才撞到了你的攤子!”
李逵提高了聲音。
“即便如此,你也應該去找那個推你的人要錢吧?”
小販堅持道。
“當時那麼多人,我上哪裡去找那個推我的人?”
李逵反駁道。
“我不管,我就認定是你!”
小販毫不退讓。
“看來你是欠教訓了!”
李逵握緊了拳頭。
劉慧娘急忙喝止住他:“罷了罷了,不過百文錢的事,小本生意不容易,你就給他算了。”
李逵漲紅了臉,低聲說:“我之前輸了一些錢,現在身上實在沒有這麼多錢。”
“哎呀,你不僅下山惹事,還敢,”
劉慧娘皺眉道,“趙大哥三番五次叮囑不要,你可真是充耳不聞。”
“大哥隻是說不讓在山上賭,可沒說不能在山下賭啊。”
李逵辯解道。
“我在山上,從未沾染之事。”
“隻是下山之後,一時沒忍住玩了幾局。”
“沒想到運氣這般差勁。”
“短短時間,就把身上的所有銀錢輸了個乾淨。”
“鐵牛,你可真是……”
劉慧娘無奈搖頭,
隨後從懷中拿出一塊碎銀,
遞給賣菜的小販,
“行了,他的賬我替付了!”
“多謝小娘子!多謝小娘子!”
小販擦擦眼角,連連道謝,挑起擔子離去。
“我和姐姐打算去酒樓吃些東西,”
劉慧娘招呼李逵,
“你也一起來吧,我有些事想問你……”
鄆城街角的酒樓裡,
等酒菜上桌前,
劉慧娘直接問李逵趙言的去向,
不想黑旋風直接答道:
“大哥?他不在山上。”
“說是去青州尋找逃走的官軍將領,”
“一個叫呼延什麼的,還有一個叫張……對,就是張清!”
“趙大哥怎麼知道他們會逃到青州?”
劉慧娘追問。
“我聽說軍師提及,又是宋江搞的鬼,”
李逵冷聲說道,
“那家夥先前到鄆城時,還派人說那呼延什麼的人已投降梁山。”
“大哥聽後,便認定那兩人應該去了青州,”
“於是帶了焦挺和一百多騎兵追了過去!”
“趙大哥隻帶了一百多人?”
劉慧娘聞言擔憂起來,
“青州慕容彥達那裡,至少有兩三千兵馬,”
“趙大哥這樣前去,萬一遭遇危險……”
“不是還有清風山嗎?”
李逵憨笑道,
“那清風山的首領晁蓋曾多次被我們梁山搭救,”
“看那人的品性,不是忘恩負義之輩,”
“大哥若真遇險,也能暫時避到清風寨。”
“蠢貨!你忘了,宋江也是清風山的人!”
劉慧娘反駁道:“宋江的手段高明,是個極難對付的人。”
“若他在清風山,晁天王怕是早已失去實權!”
她突然想到什麼,神色慌張地站起來,“不行,我也要去青州!”
“住手!”
陳麗卿不耐煩地將她按下,“你這是太過擔憂了吧?”
“你想想,趙大哥既然察覺宋江有問題,怎麼會不防備?至於官軍,憑他的能力,彆說幾千人,就是上萬大軍,他也能脫身。”
“嗯,也是……”
劉慧娘愣了一下,隨後鬆了口氣,“不過我還是擔心,姐姐,我們一起去找趙大哥如何?”
“你都這麼說了,我能拒絕嗎?”
陳麗卿瞪了表妹一眼,“我們無處可去,隻能投奔他了。”
旁邊李逵聽後也嚷嚷道:“我也要去!帶我去吧!”
“你?”
劉慧娘看了看黝黑的李逵,心想有他這個莽漢同行,路上或許會方便些,便點頭同意。
酒菜端來後,三人邊吃邊聊梁山近期的動靜。
“鄆城現在歸梁山管轄了,”
劉慧娘點頭說道,“怪不得之前看到縣令被掛出來示眾。”
“那是軍師的主意,”
李逵一手拿雞腿,一手端酒杯,吃得滿嘴油膩,“那縣令不稱職,逼得百姓圍攻縣衙討糧。”
“要按我的想法,直接兩斧子劈了那昏官算了!”
“你懂個什麼?”
劉慧娘語氣帶著幾分不耐煩,
“聞先生此舉顯然是想借那縣令之手,削弱朝廷的威信。”
“鄆城歸宋廷已有百年,即便眼下因縣令被脅迫落入梁山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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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城中多數人心中恐怕依舊視大宋為正統。”
“若一直如此,待日後官軍圍攻鄆城,城內必生變故。”
“如今這般羞辱昏官,一旦消息傳出,朝廷必定震怒,即便日後收複鄆城,”
“城中百姓也將遭受嚴厲懲罰。”
“聞先生這樣做,便是迫使鄆城之人徹底斷絕對朝廷的幻想,轉而一心效忠梁山!”
“啊?”
李逵一臉震驚,
“聞先生竟思慮至此?”
“還是讀書人的心思複雜,這些事我怎麼也想不到……”
飯後,劉慧娘並未去找就在鄆城的聞煥章,而是帶著陳麗卿與李逵直奔青州。
……
與此同時,
青州府城,
正在城牆巡視的董平接到知州府傳喚,需立刻前往拜見知州慕容彥達。
“有何急事?”
董平邊下城邊隨意問。
“今晨太守府來了兩位客人,”
通報的仆從答道,
“似乎是梁山水泊戰敗的官軍將領。”
“知州大人正是見過後才想召見董統製。”
“戰敗的官軍將領?”
董平眉心微蹙,看向身旁下屬。
那人會意,遞過一錠銀子給仆從。
仆從掂了掂銀子,滿意後低聲續道:
“我聽聞,那二人想請知州大人出麵,”
“替他們向朝廷求情,請求赦免戰敗的死罪。”
“……原來是這樣。”
董平點了點頭,對傳話的仆人不再理會,快步朝知州府走去。
他沒有察覺,在他身後,那仆人望著他高傲的背影,眼中流露出明顯的不滿。
果然如管家所說,得意忘形!還能囂張多久?
……
知州府內,
董平踏入會客廳時,隻見知州慕容彥達端坐上方,旁邊設有客位,坐著兩人。
其中一人,董平還認識,正是東昌府守將、都監張清。
“知州大人!”
董平行禮後,慕容彥達笑著指向身旁兩人,“董統製,你可認得他們?”
“我隻識得張清張都監,”
董平坦誠直言,“至於另一位,末將並不熟悉。”
“這位是出身呼延家的呼延灼將軍,”
慕容彥達語氣似有深意,“他是朝廷派來征討梁山的主帥。”
“末將辜負了朝廷期望,”
呼延灼拱手致歉,滿麵慚愧,“此次出征竟敗給了梁山。”
“呼延將軍無需自責,”
慕容彥達無奈搖頭,“你初至北地,不了解梁山的厲害,一時失誤,實屬無奈。”
“梁山如今在山東橫行霸道,各地州府皆苦不堪言。”
“董將軍曾是東平府守將,亦是在敗給梁山後才投奔於此。”
說到這裡,慕容彥達長歎一聲,“即便我治下的青州,也被梁山欺壓。
連原先的青州統製秦明及其副將黃信,……”
“這兩人都已歸順梁山!”
慕容彥達所言皆為事實,然而身旁的董平卻臉色發白。
此人一向自負,敗於梁山之手是他心中難以接受的屈辱。
如今被慕容彥達當眾提起,他自然感到十分惱怒。
實際上,董平多慮了。
此刻廳內四人,慕容彥達雖貴為國舅,又是青州知州,卻因梁山軍威震懾而不敢出城,麾下大將也相繼投降。
旁邊呼延灼和張清,剛被梁山擊敗,眾人不過是一群失敗者,又有誰能嘲笑誰?
遺憾的是,一貫自大的董平並未意識到這一點。
儘管對慕容彥達有所掩飾,不願暴露自己的真實想法,但張清注意到他的沉默。
想起從前關於雙槍將的傳聞,張清立刻明白慕容彥達的話觸動了他的驕傲。
鑒於他們現在寄居青州,需要慕容彥達的援助,當下不宜與他的部下交惡。
於是張清急忙開口道:
“我們這些敗軍之將,怎能與慕容知州和董都監相比?青州能在將領背叛的情況下仍得以保全,足見慕容知州的能力。
董都監之敗,也是因東平府太守從中作梗,若非如此,以雙槍將的本事,怎會輕易敗給梁山?”
人都愛聽奉承話,張清接連拍馬,令董平的臉色從陰轉晴,連上座的慕容彥達也沾沾自喜起來。
總覺著自己以往或許太過苛責自己了。
畢竟回顧梁山的戰績,從進軍沂州、攻克沂州府,再到攻打東平、突破東平府,即便麵對朝廷大軍圍剿,也能輕鬆取勝。
唯獨攻打青州那次,雖成功策反了秦明和黃信,但這很大程度是因清風寨之故。
細想下來,相較其他戰果,梁山在青州似乎並未占太多便宜。
看到慕容彥達和董平臉上浮現出笑意,張清才放鬆了些許。
“對了,”
慕容彥達想起最近的傳聞,“呼延將軍、張都監,青州城中近日流傳著梁山將攻打青州府的說法。”
“你們認為,梁山真會來青州嗎?”
“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