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他的訴說,那些小和尚們也紛紛聚攏過來,眼中都泛起了淚光,顯然是想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周身縈繞著揮之不去的悲傷。
客院裡的住客們也都屏息凝神,靜靜聽著,想要弄清這樁案子背後的全部隱情。
月瑤聽得心頭一緊,下意識地抱緊了李蓮花的胳膊,將頭輕輕靠在他的肩頭,神色間也有些傷感。
李蓮花感受到她的情緒,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無聲地安撫著。
“來恩此人,狂妄自大到了極點,一心想要修建一座天下最高的舍利塔,好讓自己名垂青史。”
法寅的聲音漸漸低沉,帶著痛苦的回憶,“我們常常累得直不起腰,稍有懈怠,便是一頓毒打,有時甚至會被他關進暗無天日的密室,餓上兩三天。
他根本不懂什麼建築之道,那座修到一半的佛塔,終究在一場狂風暴雨中轟然倒塌。”
他頓了頓,臉上露出一絲嘲諷:“可笑的是,那次他竟沒有怪罪我們,反而帶著我們離開了澤恩寺,開始了四處流浪的遊僧生活。後來我們來到金龍寺掛單,來恩便就此留了下來。
當時金龍寺的住持是未幾禪師,可沒過多久,他便留下一封遺書,獨自一人走進了後山的樹林,再也沒有出來。那封遺書上,竟寫著要將住持之位傳給來恩。”
“從那以後,來恩就成了金龍寺的新住持。”法寅的聲音裡滿是恨意,“寺裡的老和尚們,開始一個接一個地失蹤。
到最後,整個金龍寺就隻剩下我們這些被他養大的孤兒。而他,又開始盤算著修建佛塔,我們的苦難,也隨之卷土重來。”
他深深歎了口氣,緩緩站起身,眼中滿是絕望:“或許真是天意弄人,那座舍利塔修到一半,再次倒塌了。
這一次,來恩徹底喪心病狂,竟想出了一個滅絕人性的法子來懲罰我們——他關閉了金龍寺,逼著我們每天自相殘殺!”
“什麼?自相殘殺?”眾人聞言,無不倒吸一口涼氣,眼裡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憎惡,對來恩的喪心病狂又多了一層認知。
“他用黑布蒙住我們的臉,讓我們看不清彼此的模樣,然後把我們趕到大殿裡,逼著我們互相打鬥。”
法寅的聲音顫抖著,淚水終於忍不住滾落,“每天隻給十個活命的名額,贏了的才能有飯吃,輸了的,就會被關進暗無天日的黑牢,生死未卜。”
月瑤聽得心頭一寒,這手段,竟與培養死士如出一轍。她不禁為這些和尚們當年的處境揪心,下意識地攥緊了李蓮花的手。
“終於,八師弟不堪受辱,被逼瘋了,當著我們所有人的麵,跳進了後院的廢井裡……”法寅哽咽著說完,再也控製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其他和尚們也紛紛紅了眼眶,淚水無聲地滑落,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悲傷。
月瑤聽得鼻尖發酸,默默將李蓮花抱得更緊了些,李蓮花則輕輕拍著她的後背,眼神裡滿是憐憫。
“你說的,可是無竹園那口廢井?”公孫策沉聲問道。
法寅含淚點頭,聲音沙啞:“自從八師弟死了以後,來恩就下令封了那口井。
現在我才明白,他當時之所以沒有再逼迫我們自相殘殺,反而重開了金龍寺,是因為他在井底發現了一條密道。”
“不僅如此,他還發現這金龍寺裡還藏著不少秘道。”公孫策若有所思。
王朝忽然想起一事,連忙問道:“公孫先生,你剛才不是說要跟我們講講,這金龍寺為何會有這麼多秘道嗎?”
“哦,此事說來話長。”公孫策緩緩道,“這金龍寺始建於北魏時期,後來到了前朝唐代,曾發生過大規模的廢佛事件,無數寺院被毀,唯有這金龍寺僥幸得以保全。
據說當時的住持為了收留那些被官府追捕的僧侶,特意在寺中挖了許多密室和秘道,沒想到這傳說竟是真的。”
“原來如此!”王朝恍然大悟。
“自從發現了這些秘道,來恩便徹底將金龍寺變成了一座謀財害命的賊窩,暗中乾起了傷天害理的勾當。”公孫策的聲音裡滿是憤慨。
“可我們,卻依舊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法寅接話道:“他靠著劫掠商旅,根本不愁錢財。
可另一方麵,他還裝出一副慈悲為懷的模樣,為窮人治病、施粥,博取善名。
可誰能想到,他用來熬湯煮粥的,竟然是人肉和人骨!”
“什麼?!”眾人大驚失色,不少人當場便捂住口鼻,陣陣作嘔,“那飯堂裡的……”
“放心,來恩心思縝密,絕不會把如此明顯的線索留在寺裡,引人懷疑。”法寅的聲音裡滿是譏諷,“你們知道我們每天除了乾活,還要做什麼嗎?
我們要做的,就是將那些被害之人的屍體拆開,把骨頭剁碎,混在糧食裡,施舍給那些前來求食的窮人。”
這般天理不容、喪儘天良的行徑,聽得眾人無不義憤填膺,臉上滿是鄙夷。
胡爺爺眼中滿是不忍:“他們當年還那麼小,竟要承受這般非人的折磨,真是造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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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父亦是怒不可遏:“這世上怎會有如此歹毒之人!就算是千刀萬剮,也抵不過他欠下的血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