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料之中。”陳默淡淡道，“讓傳言飛一會兒。等我們這邊的事辦完，再統一口徑。你做得很好，辛苦了。”
“應該的，三哥。”
掛斷電話，陳默揉了揉眉心。天義這艘大船，剛剛經曆了一場內部風暴的考驗，雖然舵手們配合默契，穩住了船舵，但震蕩的餘波還在。疤臉隻是明麵上的敵人，那些隱藏在更深水下的暗礁，或許才剛剛開始浮現。
車子駛離市區，進入城郊結合部，最後拐進一片待拆遷的老舊廠區，在一棟不起眼的廢棄小樓前停下。
這裡就是劉遠口中的“老地方”，天義處理一些“特殊事務”的隱秘據點之一。
小樓外表破敗，裡麵卻彆有洞天。地下經過改造，隔音效果極好。
陳默在門口小弟的陪同下走進地下室。燈光冷白，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味和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劉遠、石林、吳銳都在。地上躺著兩個人，被結實的牛筋繩捆成了粽子，嘴裡塞著布團，正是昏迷不醒的疤臉和滿臉血汙、眼神怨毒的蝰蛇。幾個兄弟持槍在一旁看守。
“老三。”劉遠迎上來。
陳默點點頭，目光首先落在“疤臉”身上。他走近幾步，蹲下身，仔細打量著這張因為疼痛和藥力而扭曲的臉。那道標誌性的刀疤從嘴角延伸到耳根，看起來毫無破綻。
但陳默的眼神卻微微凝起。他伸出手，不是去碰刀疤，而是輕輕拂開了“疤臉”額前被冷汗浸濕的頭發，仔細觀察他的發際線和耳後的皮膚。
“不是他。”陳默站起身，語氣肯定，帶著一絲冰冷的譏誚。
劉遠等人臉色一變。
“不是疤臉？”石林濃眉一挑，走過去一把揪起那人的頭發，強迫他抬起頭，“媽的，替身？”
陳默沒回答，走到一旁的水池邊，拿起一塊浸濕的毛巾，走回來，用力在“疤臉”臉上那道猙獰的刀疤處擦拭起來。
幾下之後，那道逼真的“刀疤”邊緣開始卷曲、褪色。陳默用力一撕，竟然扯下了一整張製作極其精良的仿生疤痕貼！疤痕下麵，是另一張截然不同的、略顯蒼白和年輕的臉。
“易容？”吳銳眼神一凜。
“不止。”陳默將濕毛巾扔給旁邊的兄弟，“把他臉上剩下的東西都弄乾淨。”
很快，“疤臉”臉上的偽裝被徹底清除，露出一張大約三十多歲、五官普通、帶著驚懼神色的陌生麵孔。
“果然。”陳默冷笑一聲，“疤臉老奸巨猾，這種親自帶隊衝鋒陷陣、深入險地的事情，他怎麼會做？派個替身來探路、當誘餌，甚至當棄子，才是他的風格。”
他走到蝰蛇麵前。蝰蛇死死瞪著他，喉嚨裡發出嗚嗚的聲音。
陳默示意手下拿掉他嘴裡的布團。
“咳咳……”蝰蛇咳了幾聲，嘶啞道，“陳默……你以為你贏了？疤臉哥早就料到了！你抓到的，不過是個影子！哈哈……”他試圖狂笑，卻牽動了傷口，變成一陣劇烈的咳嗽。
陳默平靜地看著他，等他不咳了，才緩緩開口：“影子也好，替身也罷，既然落在手裡，就有他的用處。至少，他知道的，肯定比你這個隻知道打打殺殺的‘蝰蛇’要多，對吧？”
蝰蛇的臉色變了變。
陳默不再看他，轉向劉遠：“大哥，問出什麼了嗎？關於這個替身，關於疤臉真正的下落，還有王哲的事？”
劉遠沉聲道：“時間緊，隻問出一點。這個替身代號‘影鬼’，是疤臉三年前就開始培養的，專門在一些危險場合替他露麵。他知道疤臉幾個可能藏身的備用安全屋，但不確定疤臉現在具體在哪裡。至於王哲……”劉遠看了一眼蝰蛇，“這小子嘴硬，隻承認疤臉和王哲有聯係，具體怎麼合作，誰主動，利益怎麼分，不肯說。”
陳默點點頭，目光重新落回“影鬼”臉上。影鬼已經醒了，眼神躲閃，充滿了恐懼。
“影鬼是吧？”陳默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直透心底的寒意，“疤臉培養你，給你錢，給你身份，關鍵時刻讓你替他死。你覺得，值嗎？”
影鬼身體顫抖，說不出話。
“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陳默豎起兩根手指，“第一，把你知道的關於疤臉的一切，藏身地、習慣、秘密賬戶、和王哲的交易細節……全部說出來。然後，我會讓你‘消失’，給你一筆錢，送你去一個疤臉絕對找不到的地方，換個身份重新生活。”
影鬼眼中閃過一絲希冀。
“第二，”陳默的聲音陡然轉冷，“你繼續忠誠於你的疤臉哥。然後，我會讓你和這位蝰蛇兄弟一起，以一種非常‘合理’的方式，出現在明天的新聞裡。比如，黑社會火並，雙方頭目同歸於儘。你覺得，到時候，你的疤臉哥是會為你流淚，還是鬆一口氣，慶幸自己找了個好替死鬼？”
影鬼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冷汗涔涔而下。他看看旁邊麵目猙獰的蝰蛇，又看看眼前這個語氣平淡卻掌控著生殺大權的陳默，心理防線徹底崩潰。
“我……我說！我什麼都說！”影鬼帶著哭腔喊道，“疤臉……疤臉他可能藏在南郊‘錦繡山莊’的17號彆墅，那裡是他一個情婦的住處，很少人知道……還有，他在境外有幾個賬戶，密碼我不知道，他不可能告訴我的。他跟王哲的合作，最開始是王哲主動找上的，通過一個中間人，好像姓魏……他們合夥侵吞過城東那塊地……還有，疤臉手裡有王哲的一些把柄，具體是什麼我不知道，但聽他說過，足夠讓王哲身敗名裂……”
影鬼語無倫次，但吐出的信息卻讓陳默眼中精光閃動。
錦繡山莊？姓魏的中間人？王哲的把柄？
這些線索，比直接抓到疤臉本人，或許更有價值。
陳默示意旁邊負責記錄的兄弟仔細記下。
然後，他看向麵如死灰的蝰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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