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淮的話音落下,空氣仿佛凝固了。
時微心尖刺了下,父母慘烈收場的婚姻、自己上一段泥濘不堪的過往,潮水般湧上心頭。
可幾乎同時,他胸腔裡傳來的短促的心跳聲,以及「貪心」背後藏不住的緊繃,又化作一股滾燙的暖流,蠻橫地包裹住那根刺。
她喉間發緊,一時說不出話來。
懷裡的人,明顯僵住了。顧南淮呼吸微頓,眼底的光黯了黯。
他立刻收攏手臂,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嗓音沙啞卻放得極軟:“嚇著你了?”
她依舊沉默。
顧南淮心口發沉,麵上卻故作輕鬆,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臉頰,“好,算我沒問。”
“不急,我們有的是時間。”
時微鼻尖一酸。
她沒說話,隻輕輕從他懷裡掙開,坐起身。
顧南淮掌心一緊,握住她手腕,“去哪?”
“你彆動。”她嗓音微啞,下床從抽屜裡摸出一支最普通的藍色圓珠筆。
回到床邊,她拉過他戴著新表的左手,穩穩按在他心口,然後像隻歸巢的雛鳥,重新趴回他胸膛上。
顧南淮怔住,垂眸看著她。
筆尖落下,帶著微涼的觸感,在他左手中指根部,一圈一圈,緩慢而堅定地畫著一個環。
她畫得極其認真,仿佛在進行一場神聖的儀式。
末了,一個線條流暢、首尾相連的莫比烏斯環,赫然成形。
一枚藍色戒指,栩栩如生。
時微抬起頭,望進他漆黑的眼眸,“給你戒指。”
顧南淮的呼吸驟然停住。
他死死盯著手指上那圈藍色,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
隨即,他猛地抬眼看向她,眼眶瞬間就紅了。
他沒說話,一把將她緊緊按回自己懷裡,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進骨血。
他將臉深深埋進她的頸窩,久久沒有動彈。
時微快要喘不上氣的時候,他才稍稍鬆開她,眉眼含笑,深深地看著她,“時微,婚姻本身沒錯,錯的是人。而我和你,一定會不一樣。”
他怎會不懂她一直在恐懼什麼。
時微“嗯”了一聲,趴進他胸膛,蹭了蹭,“顧南淮,我知道你不一樣。”
“睡覺了,等我比賽後,給你換上真的戒指。”她的手,插進他左手指縫間,與他十指緊扣。
顧南淮低笑,將她的手握得更緊,“這下,可是你先套住我的。跑不掉了,媳婦大人。”
時微甜得發齁,唇角翹起,故意跟他鬨,作勢要擦掉,顧南淮立即翻身,扣著她的手腕,沉聲道:“反悔麼?試試。”
話落,封住了她的唇。
夜色深沉。
城市的另一端,鄭文珊結束了長達數小時的詢問。
她將自己摘得乾乾淨淨,所有罪證都指向紅姐一個人。
是她,憑借對鄭文珊過往的了解,自以為是地揣度其心意,策劃並執行了一切,意圖為主子分憂。
鄭文珊特意去探視了陸晚。
看見她,陸晚猶如看見了救命稻草,激動地從鐵椅裡站起。
“媽媽!你來了!我知道你會來救我的!我會沒事的,對不對?你一定會讓我無罪釋放的,是不是?!”
她手腳都戴著鐐銬,穿著囚服。聲音尖利,充滿了期盼。
鄭文珊卻一改平日對她無腦寵溺的慈母模樣,揚起手,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狹小的空間裡回蕩。
陸晚被打得偏過頭去,臉上瞬間浮現紅痕,她捂著臉,瞳孔裡滿是震驚和難以置信。
鄭文珊俯身,逼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