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微察覺他情緒有點兒焦躁,放下勺子,輕輕靠到他身邊,溫聲問:“還有什麼?你跟我說說。”
顧南淮沒立刻回答,低下頭,將臉埋在她頸窩,深深吸吮她的氣息,像要從她身上汲取安定。
好一會兒,他才抬起手臂將她攏住,臉頰蹭著她的發頂,聲音沉得發悶,“我媽……當年為了護我,傷到了頭。後來,就落下了癲癇。”
時微心頭一緊。
她腦海中瞬間閃過小時候在街頭偶然瞥見的畫麵,一個老人倒在地上,不受控製地抽搐、牙關緊咬,口吐白沫的狼狽模樣。
她實在無法將那樣的景象,與印象中永遠優雅從容的孟婉容聯係在一起。
“能治好嗎?”她聲音放得很輕。
顧南淮微微僵了一下。
“醫學上,能控製。”他頓了頓,喉結滾動,聲音更低,“但她發作時的樣子……很不好看。”
“會……很狼狽。”
“她自己接受不了。”
他沒說清楚,可時微聽懂了。
那樣驕傲的一個人,寧可咬牙忍著,也不願麵對治療過程中可能暴露的脆弱與不堪。
她掌心輕輕貼上顧南淮的手背,安撫地撫了撫,正想開口——
“這些年,我看著她……”顧南淮卻先出了聲。
他嗓音沉緩,像在梳理一段盤踞太久的心事,“我看著她發病,心裡總擱著塊石頭。”
“她這病是為我落的,我欠她。可一想到她那樣對你……”他喉結動了動,聲音低下去,“我又過不去。”
房間裡很靜,隻有他平緩卻沉重的呼吸。
時微聽著,心口發澀。
她忽然明白,過去他每一次毫不猶豫地站在她身前,與孟女士對抗的背後,還壓著一份深沉的,與母親的羈絆與內疚。
“這些……你該早點告訴我的。”她心疼道。
顧南淮低頭看她,眼底映著燈光,細細碎碎,“怕說了,你心思重,反而為難。”
“再說,這是我的課題,不該變成你的負擔。”
時微鼻頭發酸,感動於他的體貼。
顧南淮睨著她眼裡的心疼,摟緊了她,“現在她變了,你也在這。”
他深望著她,眼底那片經年沉鬱仿佛被溫水化開,露出一抹釋然。
“都過去了。”他低聲呢喃,像是說給她,也像說給自己。
話音落下,他忽然低下頭,不輕不重地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隨即微微退開,眼底漾開一點帶著醉意的、柔和的笑。
“還得謝謝我們時老師。”
時微一愣。
就聽他說又道:“是你足夠好,足夠亮,才讓孟女士的那些偏見,一點點消解,隻剩下臣服、欣賞。”
眼前的人兒,始終如一,不卑不亢,自有光華。
是這束光,最終照進了孟女士固守的角落,讓她看清,也讓她改變。
時微眼裡漾開柔軟的笑意,輕輕推他一下,,“少給我戴高帽,以後啊,你對伯母多點耐心就好。”
她端起那盅溫熱的葛根茶,遞到他唇邊,語氣裡帶上一絲輕快的調侃,“來,把這份母愛一滴不漏地喝了。”
顧南淮就著她的手,果真仰頭喝得乾乾淨淨。
放下茶盅,他順勢牽起她的手,將她帶到靠窗的書桌邊。
時微這才真正環顧起這間他少年時的臥室,簡約的深色家具,牆邊的書架上整齊排列著書籍,其間立著幾座金色獎杯。
靜靜地訴說著他昔日的優秀。
顧南淮鬆開她的手,俯身拉開了書桌最下方的抽屜。
略一翻找,他動作微頓,隨即取出了一隻微微泛黃、邊角卻保存得異常平整的信封。
那信封上沒有郵票,也沒有地址。
遒勁熟悉的筆跡,寫著:時微,親啟。
他將信封輕輕放在桌麵上,推至她麵前,喉結輕輕一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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