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靈的頭垂得更低了，手指緊張地絞著衣角。
要是能與南明聯姻，那可是天大的喜事。
這裡的鹿族並沒有參與棉麻的種植，原因之一是實在太遠，聽說南明現在商貿網極大，包含了許多弱小的部落，要是此刻能攀上南明的關係......他們離富足還會遠嗎？
蘇羽自然知道對方的想法，他放下手中的木質茶杯，目光平靜地看向鹿族首領，又對鹿靈微微頷首，算是致意：“首領美意，蘇羽心領。采藥老獸人的幫助，對尋藥之事至關重要，蘇羽先行謝過。”他略一停頓，“至於結緣之事，恐要辜負首領與鹿靈姑娘的厚愛。蘇羽已有雌主，便是南明江玖。”
“江玖”二字一出，宴席上的氣氛瞬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鹿靈猛地抬起頭，江玖的名字早就在這片地域裡傳開了。
他們都知道南明有一位叫江玖的姑娘，可不曾想，這位大名鼎鼎的大善人，竟是蘇羽的雌主。
鹿靈就算對自己再有信心，此刻也知道此事徹底無望，且不說她本就不自信能和江玖一較高下，更何況她也不是那種無理之人，對於有雌主的獸人，她是絕不會插足的，她有些失落的起身行禮，離開了宴席。
鹿族首領則瞬間肅然起敬：“原來是江玖姑娘的獸夫！失敬，失敬！”他連忙舉杯，“江玖姑娘開發商路，惠及萬千部落，我等雖偏居一隅，亦早有耳聞，敬佩不已！沒想到蘇羽大人是江玖姑娘的身邊人，難怪氣度如此不凡！”
話題迅速從聯姻扭回到了正事上，甚至因為江玖的名號，鹿族首領的態度變得更加鄭重。
在對方有雌主的情況下提出聯姻，本就是極為無理的，鹿族首領有些訕訕開口：“既然是為江玖姑娘辦事，我們鹿族定然全力配合！那九竅通心蓮，據老輩人說，並非固定生長在一處。它性喜月華與純淨水源，常出現在高山冰湖畔，或極幽深的寒潭附近，且伴生守護獸多為水係或月華相關的異獸，十分難纏。幾位老藥師明日便可隨您出發，他們會帶上族裡傳下來的尋藥香和驅獸藥粉。不過......”他沉吟了一下，“最關鍵的，恐怕是需要準確的方位，或者......某種能吸引或感應到它的契機。”
蘇羽仔細聽著，並在心中記下：“多謝首領指點。明日一早，便麻煩幾位老藥師了。”
能得到鹿族的幫助，蘇羽就已經達成了目的，他並不怪罪對方的無理，無知者無罪，鹿族首領事先並不知道他已經結緣了。
“蘇羽大人客氣了，能幫上忙是我們的榮幸。”見蘇羽沒有追究聯姻的事情，鹿族首領鬆了口氣，連忙擺手。
他看著蘇羽沉靜卻難掩風華的氣度，又想到南明如今在外的名聲，心思不由得活絡起來。
他斟酌了一下詞句，端起酒杯敬了蘇羽一下，試探著開口：“說起來......蘇羽大人，不知南明如今與周邊部落的商路，可還有拓展的餘地？我們鹿族雖偏居於此，但山林裡也有些特產，除了藥材，還有些彆處少見的山貨、皮毛，若是能有一條穩定的商路互通有無，對雙方想必都是好事。”
蘇羽舉杯回敬，淺酌一口，並未立刻應承。
萬獸城的布匹所需越來越多了，有更多的人投入種植是好事，更何況並不能所有人都忙於種植，部落運轉離不開任何一部分，這就需要更多的人手。
他放下杯子：“開通商路，互惠互利，南明自然樂見。不過，此事並非一句話便可定下。需考量諸多因素，其中首要便是距離與路途安全。”
“從此地到南明，山高林密，路途不近，尋常商隊往返一次耗時頗久，途中風險也不可小覷。貨物的價值、運輸的成本、護衛的力量，都需仔細核算，方能確定一條商路是否真正可行。”
他沒有斷然拒絕，但也沒有輕易許諾，將利弊清晰地擺在麵前。
這正是南明行事日漸沉穩的體現，不盲目擴張，不輕易許諾，每一條商路的開辟，背後都是周密的計算和實力的支撐。
更何況，南明已經很久沒有和這支鹿族部落進行聯絡了，並不清楚對方是否安分。
若是一群好戰的獸人，帶回南明不但不能幫上忙，還要消耗更多人力維持治安，更是添了許多麻煩。
鹿族首領聽了，眼中閃過一絲了然，非但沒有失望，反而更添幾分信任。
他非但不覺得這是推諉，反而認為這才是做大事情該有的態度。
“蘇羽大人所言極是。距離......確實是橫在眼前的一道坎。不瞞您說，我們世代居住於此，在外人看來這山林廣袤，資源也極為豐富，但隻有我們自己才知道，這裡適合耕種采集的區域一年比一年小，氣候也越發琢磨不定。而且......”他壓低了聲音，“周邊並不太平，有些勢力......對我們這樣不善爭鬥的族群並不友好。遷徙，尋找更安穩的棲息地，這個念頭在族裡幾位長老心中盤算已不是一天兩天了。”
他此刻能想到的，就是對蘇羽好好表示表示，自己的部落並不好戰，畢竟沒有哪個部落會想接受一群麻煩的人。
他看向蘇羽，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若是......若是我們鹿族，願意舉族遷徙，投奔南明呢？我們自知戰力不強，但我們采藥馴獸的手藝，或許能在南明找到用武之地。我們渴望的，不過是一個能讓族人安穩生活的地方！”
蘇羽靜靜地聽著，臉上並無太多意外之色。
對於鹿族首領提出的遷徙投奔之想，他並不覺得突兀，不少小部落投奔南明都是這個原因。
畢竟誰不想安穩生活呢？
南明的強盛與秩序，對周邊飽受自然或同類威脅的中小部落而言，本身就是一種強大的吸引力。
“首領既有此心，開誠布公，蘇羽感佩。”蘇羽緩緩開口，“若鹿族真心投奔，南明自然不會將尋求庇護與合作的夥伴拒之門外。互助共生，本是南明立身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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