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覺得……我們可能正在靠近某個很大的真相。”
“也可能是個很大的麻煩。”
天平笑了笑,那笑容裡有些無奈,
“不過,麻煩也好,真相也罷,總得有人去看清楚。我們不就是乾這個的嗎?”
王麵看著天平,也笑了。
是啊,他們就是乾這個的。
在迷霧與未知的邊界行走,將潛藏的危險揭開,或者,至少弄明白那危險究竟是什麼。
這是守夜人的職責,也是假麵小隊的宿命。
月鬼沒坐,他站在稍高處,望著遠處山穀的入口方向,那裡霧氣似乎比彆處更濃一些。
“隊長,”
他忽然開口,
“前麵那片霧,有點怪。”
王麵站起身,走到月鬼身邊,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
確實,在穀地出口處,一團乳白色的霧氣盤踞不散,與周圍稀薄的山嵐截然不同。
它凝實、厚重,緩緩流動,像是擁有自己的生命。
王麵閉上眼睛,將感知延伸過去,片刻後,他睜開眼,眉頭微蹙。
“繞開?”
天平問道。
王麵看了看導航儀,又估算了一下繞過這片霧氣區域需要增加的路程和時間。
“直接穿過去。”
他做出決定,
“能量很微弱,對我們影響不大。保持隊形,精神力內守,跟緊,不要走散。”
“明白。”
休息結束,隊伍再次出發,徑直走向那片詭異的霧氣。
踏入霧氣的瞬間,周圍的景物頓時模糊起來,能見度驟降至不足十米,聲音也開始變得沉悶而遙遠。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氣味,像是陳年的灰塵、潮濕的木頭和某種極淡的、類似鐵鏽的腥氣混合在一起。
王麵的感知在霧氣中謹慎地延伸,如同盲人探路。
“不要被影響,跟著我走。”
王麵出聲提醒道。
他循著能量流動最稀薄的路徑,帶領隊伍穩步前進,隊員們緊隨其後,彼此間靠得很近,幾乎能聽到身旁同伴的呼吸和心跳。
這段路並不長,大約隻走了十分鐘,眼前的霧氣驟然稀薄,光亮透入。
一步踏出,他們已站在霧氣之外。
回頭望去,那團乳白的霧依舊靜靜地盤踞在穀口,仿佛一道天然的門戶,將內外隔成兩個世界。
前方,地勢漸次向下,一條被積雪半掩的、殘破不堪的舊公路依稀可辨,蜿蜒著通向群山更深處。
而在公路的儘頭,一片低矮、破敗、毫無生氣的建築輪廓,在灰白的天光與積雪映襯下,如同趴伏在穀地中的、死去的巨獸。
黑水鎮,到了。
站在黑水鎮外圍的山坡上,王麵沉默地俯視著下方那片死寂的廢墟。
風雪似乎在這裡繞行,鎮子上空籠罩著一層灰蒙蒙的、凝滯的空氣。
積雪覆蓋了大部分屋頂和街道,但依然能看出鎮子破敗的輪廓,歪斜的電線杆、坍塌的土牆、黑洞洞的窗框像一隻隻失明的眼睛,茫然地望著灰白色的天空。
鎮子不大,依著一條早已乾涸的河床修建,呈狹長分布。
最顯眼的是鎮子中央一座兩層的水泥建築,應該是當年的公社或鎮政府,屋頂已經塌了一半。
其餘多是低矮的土坯房,東倒西歪地簇擁在一起。
“比想象中……更荒。”
旋渦搓了搓凍得發紅的手,哈出一口白氣,
“這地方真的有人住過?”
“資料上說,黑水鎮鼎盛時期有三百多戶,靠山裡的木材和少量耕地為生。”
檀香調出終端裡存儲的有限信息,
“但在幾十年前因地陷和疫病廢棄。當時正處混亂時期,遷移記錄不全,後續也沒有重建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