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艙的引擎在沙暴漸弱的氣流中逐漸平穩,藍色焰流劃破漫天沙塵,朝著那座半埋在沙丘中的固沙實驗室緩緩靠近。此時的能量沙暴已進入尾聲,漫天飛舞的沙粒如同退潮的海水,漸漸沉降,天地間的光線重新變得清晰,卻依舊被一層淡黃色的沙塵籠罩,顯得沉悶而壓抑。
葉雲天操控著穿梭艙,小心翼翼地避開實驗室周圍的流沙陷阱,最終將艙體停在實驗室前方一片相對堅實的沙地上。他熄滅引擎,艙外的喧囂瞬間褪去,隻剩下風穿過沙粒縫隙的微弱嗚咽聲。他抬頭望去,這座承載著土荳斯全部希望與掙紮的實驗室,此刻正以一種令人心碎的姿態匍匐在沙丘之中。
實驗室的主體結構由深灰色合金打造,原本應該是規整的圓柱形建築,如今卻有超過三分之二的部分被流動的沙丘掩埋,隻露出頂端的半球形觀測艙和一段傾斜的艙門。觀測艙的玻璃罩上布滿了厚厚的沙塵,僅能透過一絲微弱的白色燈光,如同瀕死者最後的呼吸,在絕望的環境中頑強地閃爍著。合金外殼上布滿了深淺不一的劃痕和凹陷,部分區域的塗層已經脫落,露出了裡麵鏽蝕的金屬,顯然是長期遭受沙暴撞擊的痕跡。
葉雲天推開門走出穿梭艙,腳下的沙層依舊鬆軟,每一步都伴隨著細微的塌陷聲。他朝著實驗室的艙門走去,沿途能看到更多破敗的痕跡:實驗室周圍散落著斷裂的監測設備零件,一些被沙暴掀飛的合金板斜插在沙地裡,還有幾株早已枯萎的沙生植物,根係裸露在空氣中,如同乾枯的手指,指向天空。
艙門位於實驗室的中下部,此刻已經被半米高的流沙掩埋,門把手上布滿了沙塵,顯然已經很久沒有被打開過。葉雲天走上前,伸出手輕輕敲了敲合金門板,厚重的門板發出沉悶的“咚咚”聲,在寂靜的環境中格外清晰。
“土荳斯?我是葉雲天,從火鏡宇宙來,是來幫你的。”他對著艙門喊道,聲音在沙塵中傳播,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他又敲了敲門板,加大了音量:“我知道你在裡麵,你的治理方案很出色,隻是缺少能量支撐,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
依舊是死一般的寂靜,隻有風的聲音在耳邊回響。葉雲天眉頭微蹙,他能感受到實驗室內部有微弱的能量波動,那是土荳斯的永生軀體散發出來的,證明他確實在裡麵,但不知為何不願回應。
“看來隻能強行進去了。”葉雲天喃喃自語,掌心泛起淡金色的分身神力。他沒有選擇破壞艙門,而是將神力凝聚成一道纖細的能量絲,順著門板的縫隙探入實驗室內部。神力穿透門板的瞬間,他感受到了內部的能量環境——極度稀薄的固態能量,空氣中彌漫著灰塵和植物枯萎的氣息,還有一絲微弱的、不穩定的能量波動,那是永生軀體即將虛化的征兆。
神力在內部輕輕一推,艙門的鎖扣應聲而開。葉雲天緩緩推開沉重的門板,一股混雜著乾燥塵土、金屬鏽蝕和植物腐爛的氣息撲麵而來,讓他下意識地皺了皺鼻子。他邁步走進實驗室,身後的艙門在重力的作用下緩緩閉合,隔絕了外部的沙塵。
實驗室內部的景象,比他想象中還要破敗不堪。整個空間彌漫著昏暗的光線,隻有觀測艙頂部的一盞應急燈在微弱地閃爍,發出“滋滋”的電流聲。地麵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沙塵,腳踩上去會留下深深的腳印,沙塵中散落著各種設備零件、斷裂的管道和枯萎的植物殘骸。
左側原本應該是治理終端的操作台,此刻卻一片狼藉。三台核心終端的屏幕全部黑屏,屏幕表麵布滿了裂紋,顯然是遭受了沙暴的衝擊。終端的主機外殼已經變形,幾根線路從破損處裸露出來,耷拉在地麵上,沒有任何能量流動的跡象。葉雲天走上前,伸手觸碰了一下終端的外殼,冰涼的金屬觸感傳來,探測器顯示,這些終端的能量已經完全耗儘,核心部件也遭受了不可逆的損壞。
操作台的旁邊,是一排培育架,上麵擺放著數十個透明的培育罐。這些培育罐的玻璃已經破碎了大半,裡麵的土壤早已乾燥板結,原本應該生長在裡麵的固沙植物,如今隻剩下乾枯的莖稈和發黃的葉片,蜷縮在罐底,如同死去的蝴蝶。葉雲天拿起一個相對完整的培育罐,罐壁上貼著標簽,上麵寫著“第39次培育,沙棘改良品種,預期存活率15”。他能感受到培育罐中殘留的微弱能量,那是土荳斯曾經注入的固態能量,如今已經所剩無幾,隻夠維持植物殘骸不被徹底風化。
實驗室的右側,是灌溉係統的控製單元,幾根粗大的管道從這裡延伸出去,通向實驗室外部。此刻,這些管道的連接處已經斷裂,管道內部塞滿了沙塵,控製單元的儀表盤全部歸零,上麵布滿了厚厚的灰塵,顯然已經停止運轉很久了。地麵上還散落著一些修複工具,一把扳手、一卷密封膠、一個能量檢測儀,這些工具上都沾著沙塵,顯然是土荳斯在最後一次修複時留下的,卻因為某種原因沒能完成。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葉雲天的目光緩緩移動,最終落在了實驗室的角落。那裡,一個身影蜷縮在培育架和牆壁之間的縫隙裡,背對著他,雙手緊緊抱著頭,肩膀微微顫抖。那正是土荳斯。
他穿著一身沾滿沙塵的沙漠治理製服,製服的袖口和褲腿已經磨損,露出了裡麵泛著淡綠色的皮膚——那是永生軀體特有的顏色。但此刻,土荳斯的軀體卻呈現出一種不正常的狀態:他的身體邊緣微微透明,如同蒙上了一層薄霧,偶爾有細小的能量粒子從他的身上剝離,消散在空氣中。葉雲天心中一沉,他知道,這是永生軀體因心理崩潰而出現的虛化現象,一旦虛化程度超過50,軀體就會陷入永久休眠,再也無法蘇醒。
土荳斯的頭發淩亂地垂在額前,遮住了他的臉龐,隻能看到他緊抿的嘴唇和微微顫抖的下頜。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卻能讓人感受到他內心深處的絕望,如同這片被沙漠吞噬的宇宙,沒有一絲生機。
葉雲天放輕腳步,緩緩朝著土荳斯走去。他的腳步踩在沙塵上,發出輕微的“沙沙”聲,在寂靜的實驗室裡格外清晰。當他走到距離土荳斯還有三米遠的地方時,蜷縮在角落的身影突然有了動靜。
土荳斯猛地抬起頭,轉過身來,露出了一張布滿疲憊和絕望的臉。他的眼睛布滿了血絲,眼神空洞而麻木,如同失去了靈魂的木偶。當他看到葉雲天的瞬間,空洞的眼神中突然閃過一絲警惕,緊接著被濃濃的絕望所覆蓋。
“彆過來!”土荳斯嘶吼著,聲音沙啞而乾澀,如同被砂紙打磨過一般。他的身體因為情緒激動,虛化的程度瞬間加劇,邊緣的透明感變得更加明顯,更多的能量粒子剝離消散,“我不需要你的幫助,你走!”
葉雲天停下腳步,臉上露出溫和的表情,輕聲說道:“土荳斯,我是葉雲天,是多元宇宙的穿梭者,我……”
“我不管你是誰!”土荳斯打斷了他的話,眼神中充滿了抗拒和自我否定,“你是來勸我繼續治理的嗎?還是來嘲笑我的失敗?37次,40次……我嘗試了無數次,可結果呢?生態圍欄被沙暴摧毀,灌溉係統癱瘓,培育的植物全部枯萎,能量晶簇也醒不過來!”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情緒越來越激動,身體的顫抖也愈發劇烈,“我是沙漠學院治理體係的精英,他們都說我是最有潛力的治理者,上帝也選擇了我當土鏡的代班者。可我現在呢?我連一片沙漠都治理不好,我連自己的宇宙都守護不了!我就是個廢物,一個徹頭徹尾的廢物!”
“上帝選錯人了,”土荳斯的聲音突然降低,充滿了無儘的疲憊和絕望,眼神重新變得空洞,“我根本做不到,我不配當代班者,更不配守護土鏡。你走吧,讓我在這裡自生自滅,等我的軀體徹底虛化,土鏡也就……”
他沒有說完後麵的話,隻是重新低下頭,雙手抱頭,蜷縮回角落,如同一隻受傷的野獸,拒絕與外界有任何接觸。實驗室裡再次陷入寂靜,隻有應急燈“滋滋”的電流聲和土荳斯微弱的喘息聲,空氣中彌漫著絕望的氣息,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葉雲天站在原地,看著蜷縮在角落的土荳斯,心中泛起一陣沉重。他能感受到土荳斯心中的痛苦和掙紮,那是一種努力了無數次卻依舊看不到希望的絕望,是一種自我價值被徹底否定的崩潰。他沒有再上前,也沒有再說話,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目光掃過實驗室裡那些破敗的設備和枯萎的植物。
這些都是土荳斯堅守的證明,是他為了治理土鏡付出的心血。37次嘗試,40次失敗,每一次都帶著希望出發,卻帶著絕望歸來。換做任何人,恐怕都難以承受這樣的打擊。
葉雲天知道,此刻的土荳斯,最需要的不是空洞的安慰,也不是強行的幫助,而是重新找回信心,重新認識到自己的價值。他深吸一口氣,目光落在了地麵上那幾張被沙塵覆蓋的治理方案草圖上,心中已經有了初步的計劃。
他緩緩蹲下身子,伸出手,輕輕拂去草圖上的沙塵。那些密密麻麻的線條和文字,再次出現在眼前,透著專業與嚴謹。葉雲天知道,要喚醒這個陷入絕望的靈魂,要穩定瀕臨崩潰的土鏡宇宙,就必須從這些充滿心血的方案開始,從土荳斯自己的堅持開始。
實驗室裡的應急燈依舊在微弱地閃爍,照亮了蜷縮在角落的身影和蹲在地上的葉雲天。一場關於救贖與堅守的心理博弈,在這片破敗而孤絕的空間裡,悄然拉開了序幕。
喜歡時空守護者及永生人請大家收藏:()時空守護者及永生人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