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迅速退下。
雷蒙德端起酒杯，仿佛隻是隨意地抿了一口，目光狀似無意地掃過對麵兩位特使。
他的視線在灰眸特使那張蒼白、仿佛凝結著冰霧的臉上多停留了一瞬。
這位來自審判庭，對程序正義近乎偏執的特使，之前對阿方索“僭越”行為的蹙眉，雷蒙德看得清清楚楚。
如果方才對方是迫於阿方索的身份背景才不得不做出讓步，那他隻需要給這位特使一個施展的機會便可。
而現在，機會來了。
雷蒙德放下酒杯，動作自然。
他沒有直接發言，而是借著整理桌布的間隙，身體微微傾向灰眸特使的方向。
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僅確保對方能聽清，帶著一種分享重要發現的凝重：
“特使閣下，方才收到一條未經完全核實的線報，事關重大，恐擾了諸位雅興，但職責所在，不敢不報。”
他頓了頓，看到灰眸特使那死寂的眼珠轉向了他，才繼續道。
“阿方索團長麾下，有一支編外的‘灰隼’小隊，頗為特殊。據可靠目擊，在黑水淺灘戰場，此小隊成員曾展現極其詭異的力量形態……
“被他們攻擊的敵人渾身籠罩血色荊棘異象，戰鬥中竟能直接吞噬獸人薩滿的生命力以補充自身，其力暴漲，手段酷似擅長吞噬的深淵惡魔。這隊成員，本次也將追隨第十三團主力入城。”
雷蒙德說完，便恢複了坐姿，仿佛隻是例行公事地傳遞了一個信息，臉上依舊是那副古板嚴肅的表情。
他沒有添油加醋，沒有做出任何結論，隻是將“血色荊棘”、“吞噬生命力”、“深淵”這幾個關鍵詞，拋給了最有可能對此產生激烈反應的人。
灰眸特使的眉頭再次蹙起，比之前更深。
那凝固的冰霧般的眼中，一絲屬於審判庭特有的對“異端”與“褻瀆”本能厭惡的光芒一閃而逝。
他不需要雷蒙德再多說什麼。
一支疑似使用禁忌力量且與阿方索關係密切的小隊，在阿方索即將帶著關鍵證據麵見特使的前夕出現……
這其中能做的文章，足夠多了。
他微微頷首，算是收到了信息，沒有言語，但那驟然緊繃的下頜線，已暴露了他內心的波動。
……
翌日下午，沉重的馬蹄聲踏碎了關隘外的沉寂。
阿方索·林一馬當先，銀甲在昏黃的天光下流淌著冷冽的傳奇光輝，新晉傳奇的威壓如同實質，驅散了關隘前最後一絲沼澤的陰霾。
他身後，是肅穆如林的第十三神聖騎士團主力，經曆過血與火洗禮的戰士們，盔甲上還殘留著硝煙與泥土的痕跡，眼神卻銳利如刀。
馬克小隊六人緊跟在騎士團主力的側翼。
踏入雄鷹之門巨大門洞陰影的刹那，馬克的腳步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莫妮卡幾乎在同時，身體本能地向陰影中縮了半分。
兩人交換了一個極其短暫的眼神。
“感覺不對。”馬克的聲音壓成一線，傳入身旁隊友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