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腳下一踉蹌,抱著蠟燭墨鬥摔在我腳邊。
供過觀音的白蠟燭滾出半米遠,沾了層灰。
好在手裡的魚缸沒摔碎。
“大……大師!蠟燭兩塊錢一包買的,墨鬥是我批發用來做道具的,但……但都是真的,水……水裡有錦鯉吐的泡泡!要是不能用的話,我……”
“行了行了!”
我彎腰撿起蠟燭,用袖口擦掉灰,三根蠟燭往地上一插,擺成歪歪扭扭的三角。
底邊還缺半塊,權當給女鬼留條退路。
老板娘遞來的墨鬥確實有些年頭,看著比較唬人。
木柄包漿油亮,就是線軸上纏著半截紅毛線,估計是織毛衣時用過。
“把水潑過來。”
我接過半碗魚缸水,裡麵漂著片沒吃完的魚食,湊近還能聞到一股青苔味。
我對著女鬼努努嘴:“大姐,配合點啊,早完事早投胎。”
牆角的女鬼縮成一團,紅裙下擺還在滴水。
聽見“投胎”二字,眼球突然轉得飛快:“真能送我走?真不殺我”
“廢話!”
我把魚缸水潑在她腳邊,水麵映出她扭曲的臉。
“我也不是這麼不講道理的人,你又沒害過人,在陽間這麼飄蕩也不算個事,在地府受點刑罰,回頭了我裱紙一張,讓你投個好胎。”
一聽這話,女鬼激動地身體都變形了,不停的感謝:“謝謝大師,謝謝大師!”
老板娘躲在我身後,一臉驚恐:“大師,要不要先念個咒?”
“念啥咒?沒有這麼麻煩,平時少看點電影!”
我摸出兜裡的打火機,對著女鬼道:“大姐,等會兒我用墨鬥線框住你,你就跟著蠟燭光走,彆亂晃悠啊!”
女鬼乖乖點頭,紅裙下擺自覺地卷到膝蓋以上,露出泡發的腳踝。
我抄起墨鬥,手腕一抖,墨線“啪”地彈在她腳邊,濺起半粒灰塵:“走!”
她剛邁出半步,老板娘突然尖叫:“她……她穿過我的腿了!”
“廢話!”
我翻了個白眼:“鬼本來就是虛的,你以為跟你似的?一般的鬼物嚇唬你,就是精神上的攻擊,除非是那種……算了,和你說也不明白。”
女鬼被墨線追得慌不擇路,撞翻了電子香爐,檀香味混著黴味撲麵而來。
我打了個噴嚏,手一抖,墨線全纏在她頭發上。
她慘叫著甩頭,頭發全都掉在地上,露出底下參差不齊的板寸。
“對不起啊!”
我手忙腳亂地解墨線:“突然打了個噴嚏。”
“沒關係……”
女鬼反倒安慰我:“活著的時候,我被卸了胳膊,比這疼多了。”
終於把墨線理順,我用打火機點燃三根蠟燭。
火光映得女鬼的臉透明起來,能看見她身後的通風管道。
老板娘突然指著她的紅裙:“大師!她裙子在冒煙!”
“那是蠟燭油!”
我趕緊吹滅左邊的蠟燭:“說了讓你彆晃悠!”
女鬼委屈地捏住裙角,看了眼老板娘:“是她在後麵吸氣,跟抽油煙機似的。”
“少廢話!”
我把墨鬥線往她腰上一套,活像牽驢的韁繩:“跟著光走,走到管道口就鬆手,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