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點點頭,“這樹啊,比我年紀都大,以前商隊的人都在樹下歇腳,它就像鎮裡的守護神。”
正說著,遠處的沙丘後突然揚起一片沙塵,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移動。老者警惕地站起身,緊緊握著銅鈴。
隨著沙塵逼近,幾頭瘦弱的駱駝馱著貨物緩緩走來,領頭的駱駝脖子上掛著一個鈴鐺,雖然聲音微弱,但那熟悉的節奏讓老者眼中閃過一絲驚喜。
“是商隊!終於又有商隊來了!”他急忙迎上去,銅鈴在風中歡快地響著,仿佛在喚醒這座沉睡已久的駝鈴鎮。
老者姓馬,是鎮上最後一戶居民,大家都叫他馬伯。他領著眾人穿過廢墟,腳下的黃沙裡不時踢到陶器碎片、生鏽的銅錢,甚至還有半截駱駝的骸骨。
“這裡以前是貨棧,”他指著一處相對完整的土房,“能裝下二十峰駱駝的貨物,波斯的地毯、西域的香料、中原的瓷器,堆得像小山。”
土房的牆角,堆著些褪色的賬本,紙頁被風沙浸得發黃發脆,上麵用毛筆寫著“道光二十三年,收胡商阿古拉香料三馱,付紋銀五十兩”。
小托姆小心地翻開一頁,墨跡雖淡,卻能看出記賬人的認真,連每馱貨物的重量都標得清清楚楚。
“這是‘通商簿’,”馬伯蹲下身,用袖子擦去賬本上的沙,“記了鎮上百年的買賣。
我爺爺在上麵寫過,光緒年間有支英國商隊,帶來的玻璃鏡能照見頭發絲,全鎮人都跑去看稀奇。”
他指著賬本最後的空白頁,“民國以後,火車通了,商隊就不來了,最後一筆賬停在1946年。”
穿過貨棧,是片被沙丘半掩的廣場,中央立著塊斷裂的石碑,上麵刻著“絲路通衢”四個大字,筆畫被風沙打磨得模糊,卻仍透著當年的氣勢。
“這碑是鎮店之寶,”馬伯撫摸著碑石,“傳說當年玄奘西天取經,曾在這裡歇腳,還在碑上題過字,可惜被風沙埋了大半。”
正說著,遠處的沙丘後傳來“沙沙”聲,幾峰野駱駝探出頭,警惕地望著他們。
“以前是家養的,”馬伯歎了口氣,“主人走了,它們就野了。以前每峰駱駝都認識路,能在夜裡憑著星星找到水源,現在……怕是也忘了。”
艾琳娜注意到,廣場邊緣有口枯井,井口蓋著塊厚重的石板,上麵刻著個“水”字。
她試著推開石板,一股潮濕的氣息撲麵而來,井底竟還積著些渾濁的水。“這井還有水?”
“是‘甘露泉’,”馬伯眼睛亮了些,“百年前挖的,再旱的年景都沒乾過。三年前風沙太大,把井口埋了,我上個月才把它挖出來。”
他從懷裡掏出個羊皮袋,倒出些種子撒在井邊,“是從老家帶來的梭梭籽,試著種種看,說不定能活。”
小托姆突然指著貨棧的牆壁:“那是什麼?”隻見牆上刻著密密麻麻的符號,像文字又像圖畫,有的像駱駝,有的像星星,還有的像河流。
“是‘路引符’,”馬伯的聲音帶著敬畏,
“老輩人刻的,說能給商隊指路。這個像星星的,是說遇到迷路的夜晚,跟著北鬥星走;這個像河流的,是說沿著塔裡木河能找到水源。”
他指著其中一個模糊的符號,“這個我也看不懂了,鎮上的老人們都走了。”
風突然大了起來,黃沙卷起,迷得人睜不開眼。馬伯拉著眾人躲進貨棧:“是沙暴!以前商隊遇到這個,就靠這土房躲災。”
透過門縫,隻見風沙像黃色的巨浪,拍打著斷牆,那些野駱駝驚慌地亂跑,竟朝著沙漠深處跑去——那裡根本沒有水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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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忘了路!”馬伯急得直跺腳,“以前老駱駝會帶著小駱駝找避風港,現在……”
艾琳娜看著牆上的路引符,突然明白這些符號的意義——那不是簡單的標記,是前人用生命換來的經驗,是刻在大地上的記憶。
她對馬伯說:“我們可以把這些符號畫下來,告訴後來的人是什麼意思。”
接下來的幾日,風停後,眾人開始清理廢墟。馬伯辨認符號,小托姆畫圖記錄,艾琳娜則用帶來的工具加固貨棧的牆壁。
他們還在甘露泉邊挖了條引水渠,收集雨水,撒下的梭梭籽竟真的冒出了嫩芽,嫩綠色的葉片在黃沙中格外顯眼。
有支科考隊恰好路過,看到他們整理的路引符,興奮地說這對研究古絲綢之路有重大意義,當即決定留下來協助發掘。
馬伯的兒子也從城裡回來了,他開了家旅遊公司,說要把駝鈴鎮改造成“絲路遺址公園”,讓更多人知道這裡的故事。
離開駝鈴鎮時,馬伯送給他們每人一個小小的銅鈴,就是他常摩挲的那隻“引路鈴”。
“帶著它,”他把鈴係在駱駝的鞍具上,“走到哪,都彆忘了來路。”
駱駝隊踏著黃沙前行,銅鈴在風中“叮鈴”作響,與遠處隱約的駝鈴聲呼應。
小托姆搖著銅鈴,看著黃沙中漸漸長高的梭梭苗,突然問:“下一站去哪?”
艾琳娜望著東方的綠洲,那裡隱約有片稻田的輪廓。
“聽說那邊有座‘稻花村’,村裡的老井能種出最香的稻米,隻是現在,井裡的水越來越少了……”
風沙掠過斷牆,像在低聲訴說著過往的繁華。
艾琳娜知道,無論是絲綢之路上的駝鈴,還是刻在牆上的符號,隻要有人願意彎腰拾起,願意為它們拂去塵埃,那些被風沙掩埋的記憶,就永遠不會真正消失。
就像那口甘露泉,看似乾涸,實則藏著生機;就像那些路引符,看似模糊,實則指引著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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