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鬼辯_羅刹國鬼故事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第540章 鬼辯(2 / 2)

每一個“三”字,都像燒紅的鐵釺,狠狠捅進伊萬的意識深處。他感到自己的思維正在被這血色的“三”字瘋狂侵蝕、溶解。昨夜米哈伊爾在酒館的狂熱邏輯、費奧多爾在檔案館的審判邏輯、尼古拉絕望的嗚咽……所有這些“混蛋邏輯”的碎片,此刻都被這血色的“三”字強行縫合、扭曲,形成一個巨大的、吞噬理性的旋渦!他頭痛欲裂,眼前發黑,仿佛看到無數張模糊的臉在旋轉——有瓦西裡啃樹皮的孫子,有謝爾蓋·彼得羅維奇吊死的繩索,有費奧多爾揮舞的拳頭……所有“事實”的碎片都在“三”的漩渦中被碾碎、重組,最終都指向同一個結論:乾勁就是一切!態度就是真理!質疑就是敵人!

“不——!”伊萬用儘全身力氣嘶吼,試圖守住意識中最後一點清明,“‘三’到底是什麼?!是百分之三?是模糊的推脫?還是……謀殺的借口?!”

他猛地抓起桌上一個空的“萬能滋補液”玻璃瓶,用儘全身力氣,狠狠砸向那懸浮旋轉的血色“3”字核心!

“砰——!”

刺耳的碎裂聲在死寂的藥房裡炸開!玻璃碎片四濺。

時間仿佛凝固了。

旋轉的血色“3”字驟然停滯,隨即像被戳破的氣球般急速坍縮、黯淡。瑪特廖娜的幽影發出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尖嘯,那聲音充滿了被冒犯的狂怒和一種……計劃被攪亂的驚惶。她空洞的眼窩死死“盯”住伊萬,幽綠的火焰暴漲到極致,幾乎要噴出眼眶!一股無法形容的、混合著陳年藥味、血腥和濃烈怨毒的冰冷氣息,如同實質的巨浪,瞬間將伊萬吞沒。他感到自己的心臟被一隻無形的、冰凍的巨手狠狠攥住,肺裡的空氣被徹底抽乾,意識像風中的燭火般劇烈搖曳、明滅。

就在他即將被這非人的寒意和怨毒徹底凍結、靈魂被拖入那血色“3”字的深淵時——

“砰!砰!砰!”

粗暴的砸門聲如同重錘,狠狠砸在藥房的木門上,也砸碎了那令人窒息的恐怖氛圍。

“開門!費奧多爾·伊萬諾維奇同誌命令!查抄反動思想毒草!”

是民兵!伊萬腦中閃過一線清明。他踉蹌著後退,背脊重重撞在冰冷的牆壁上,大口喘著粗氣,冷汗浸透全身。藥房裡,瑪特廖娜的幽影在民兵砸門的巨響中劇烈地波動、閃爍,如同信號不良的影像。她最後“看”了伊萬一眼,那空洞眼窩裡的幽綠火焰帶著刻骨的怨毒和一絲……詭異的、近乎嘲弄的意味,隨即徹底消散在濃重的藥味和寒霧中。懸浮的血珠“3”字早已消失無蹤,隻有地上幾灘暗紅色的、粘稠的汙跡,在煤油燈下反射著幽光,像乾涸的血,又像劣質的糖漿。

門被粗暴地撞開。費奧多爾·伊萬諾維奇帶著兩個民兵衝了進來,手電筒的光柱像探照燈般在藥房裡亂掃。他銳利的目光掃過狼藉的地麵破碎的玻璃瓶、暗紅汙跡)、空蕩的藥架,最後定格在臉色慘白、渾身顫抖的伊萬身上。

“哈!”費奧多爾發出一聲短促而得意的冷笑,像獵人終於抓住了偷獵者,“果然!反動分子!半夜三更,潛入藥房,意圖破壞我們霧靄鎮的‘辯證醫藥’!你手裡還攥著這個!”他一把奪過伊萬下意識緊握的、沾著暗紅汙跡的玻璃碎片,“看!這就是你破壞的罪證!你妄圖用‘事實’他刻意加重了這個詞,充滿鄙夷)來否定‘辯證思維口服液’的偉大療效!你這是對霧靄鎮人民乾勁的嚴重挑釁!”

伊萬張了張嘴,想解釋那幽影、那血色的“3”、那幾乎將他靈魂凍結的怨毒……但喉嚨乾澀得發不出任何聲音。他知道,在費奧多爾的“邏輯”裡,這些“事實”本身就是最大的“反動”證據!指出幽靈的存在,就是“製造恐慌”、“動搖人心”、“立場極其錯誤”!

“我……我看到……”伊萬艱難地擠出幾個字。

“看到什麼?”費奧多爾猛地逼近,唾沫幾乎噴到伊萬臉上,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審判的狂熱,“你看到‘事實’了?還是你看到‘乾勁’了?!在霧靄鎮,眼睛看到的‘事實’可能是片麵的、暫時的、甚至是偽裝的!但‘乾勁’是永恒的!是本質的!是唯一的真理!你執著於你那點可憐的‘事實’,恰恰證明了你靈魂深處對革命事業的不信任!這是最危險的!”

他猛地一揮手,像在驅趕蒼蠅:“把他帶走!關進地窖!讓他好好‘辯證’地反思!反思他為什麼隻看到‘毒’,看不到‘萬能’!反思他為什麼對霧靄鎮人民的‘乾勁’視而不見!直到他的‘態度’端正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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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兵粗暴地架起虛脫的伊萬。在被拖出藥房的瞬間,伊萬最後回望了一眼。費奧多爾正背對著他,俯身仔細檢查地上那灘暗紅汙跡,臉上沒有絲毫對“毒”的警惕,隻有一種近乎虔誠的、對“辯證”可能性的專注探尋——仿佛那汙跡不是血或毒液,而是什麼蘊含著“乾勁”密碼的聖物。而藥架最深處,一瓶“辯證思維口服液”的標簽,在昏暗光線下,似乎極其輕微地、詭異地波動了一下。

地窖。絕對的黑暗,濃重的、帶著泥土腥氣和陳年黴味的寒冷,像無數冰冷的蚯蚓鑽進衣服,鑽進骨髓。空氣粘稠得難以呼吸。伊萬蜷縮在冰冷潮濕的稻草堆上,牙齒不受控製地打顫。身體的寒冷尚可忍耐,但靈魂深處那被血色“3”字侵蝕過的空洞和恐懼,卻像地窖的黑暗一樣無邊無際。

費奧多爾的話在死寂中不斷回響:“眼睛看到的‘事實’可能是片麵的……但‘乾勁’是永恒的!是本質的!是唯一的真理!”這邏輯像毒藤,纏繞住他最後一絲清醒。米哈伊爾的狂熱、瓦西裡的順從、尼古拉的絕望……所有人的麵孔在黑暗中浮現,最終都融彙成費奧多爾那不容置疑的、代表“乾勁”的拳頭。追問“三”是什麼?有意義嗎?在這裡,“三”可以是毒,也可以是療效的證明;可以是謀殺的借口,也可以是“辯證看待”的智慧。邏輯已死,隻剩下“態度”的絞索。

一種冰冷的、令人作嘔的疲憊感淹沒了他。堅持“事實”有什麼用?隻會被定義為“敵人”,被關進地窖,被“辯證”掉。不如……不如接受這個“真理”?接受“乾勁”就是一切?接受“態度”就是唯一標準?這樣……或許就能從這無邊的恐懼和寒冷中解脫?米哈伊爾那狂熱的眼神,此刻竟透出一絲……誘惑?一種在荒誕中獲得虛假安全感的誘惑?

“是藥……三分毒……”他無意識地喃喃自語,聲音乾澀沙啞,在死寂的地窖裡激起微弱的回音。這句模棱兩可的鬼話,此刻竟像某種詭異的安魂曲,撫平了他內心的劇烈掙紮。“治不好……怪你體質……”他重複著,仿佛在說服自己。邏輯學的殿堂徹底崩塌,廢墟之上,隻有這混蛋的、循環往複的、能將一切不利都推卸乾淨的“辯證”邏輯,像濃霧一樣彌漫、籠罩,成為唯一可呼吸的空氣。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天,也許是永恒。地窖的鐵門“哐當”一聲被拉開。刺眼的手電光柱射入,像利劍劈開黑暗。費奧多爾·伊萬諾維奇的身影堵在門口,逆著光,輪廓模糊而巨大,如同地窖本身長出的怪物。

“伊萬·彼得羅維奇!”費奧多爾的聲音在地窖的穹頂下回蕩,帶著一種刻意的、居高臨下的“關懷”,“經過在‘辯證思考室’的深刻反省,你的‘態度’,現在端正了嗎?”

伊萬艱難地抬起頭,眼睛被強光刺得流淚。他張了張嘴,喉嚨裡發出“嗬嗬”的乾澀聲響。靈魂深處,那個追問“三”是什麼的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被地窖的寒冷和連日的絕望徹底凍結。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窒息的、想要順從的渴望。他看到費奧多爾身後,似乎有微弱的光,有食物的氣味也許是幻覺),有……脫離這地獄的可能。

他動了動乾裂的嘴唇,試圖發出那個能帶來“解放”的詞——“端正”。

但聲音卡在喉嚨裡。他看見費奧多爾眼中那審視的、帶著“辯證”期待的光芒。就在這一刹那,藥房幽影那燃燒著幽綠火焰的空洞眼窩,猛地在記憶中炸開!那無聲的尖嘯,那血色的“3”字,那幾乎將他靈魂凍結的怨毒……謝爾蓋·彼得羅維奇吊死的繩索,尼古拉絕望的嗚咽,瓦西裡孫子啃樹皮的手……所有被“辯證”掉的“事實”,所有被“態度”掩埋的苦難,如同伏爾加河決堤的洪水,裹挾著冰冷的泥沙,轟然衝垮了他搖搖欲墜的防線!

一股混雜著極致恐懼、無邊憤怒和最後一點人性微光的洪流,衝垮了喉嚨的阻礙。

“不——!”伊萬用儘殘存的生命力嘶吼出來,聲音嘶啞卻帶著撕裂般的決絕,“‘三’不是模糊的推脫!‘三’是推卸責任的鬼話!‘三’是毒!是謀殺的借口!邏輯……邏輯需要清晰!需要追問‘是什麼’!而不是用‘辯證’把一切糊弄過去!你們……你們在殺人!用混蛋邏輯殺人!”

死寂。

費奧多爾臉上的“關懷”瞬間凍結、碎裂,化為一種岩石般的冰冷和……一絲難以察覺的、被戳穿核心秘密的驚悸。他身後的民兵下意識地握緊了槍。

“哦?”費奧多爾的聲音陡然變得異常平靜,平靜得比地窖的寒冷更刺骨。他慢慢踱步進來,皮靴踩在濕冷的地麵上,發出空洞的回響,每一步都像踩在伊萬的心跳上。“看來,地窖的‘辯證思考’,效果很不理想啊。你不僅沒有端正‘態度’,反而……變本加厲地質疑‘辯證法’本身?”

他停在伊萬麵前,居高臨下,陰影完全籠罩了蜷縮的人。“你剛才說……‘混蛋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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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萬渾身冰冷,卻梗著脖子,用儘最後的力氣,從牙縫裡擠出:“是!就是混蛋邏輯!問態度不問事實!隻管立場不管是非!把問題都用敵我來界定!這就是混蛋邏輯!”

費奧多爾沉默了幾秒。地窖裡隻剩下伊萬粗重的喘息和自己心臟狂跳的轟鳴。然後,費奧多爾突然爆發出一陣低沉、壓抑、卻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

“哈哈哈……混蛋邏輯?哈哈哈……”笑聲在地窖的石壁間碰撞、回蕩,像無數惡鬼在齊聲嘲弄。“年輕人,你太天真了!你以為‘辯證法’是什麼?你以為‘邏輯’是什麼?”

他俯下身,那張被陰影覆蓋的臉湊近伊萬,渾濁卻銳利如鷹的眼睛死死盯住他,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洞穿靈魂的、令人絕望的“智慧”:

“邏輯?邏輯就是‘有用’!能讓我們活下去,能讓我們保持‘乾勁’,能讓我們在吃不飽的時候依然揮舞拳頭——這就是最好的邏輯!這就是唯一的‘真理’!‘是藥三分毒’?它有用!它能讓藥賣出去,又能推卸責任,這還不夠?‘辯證地看問題’?它有用!它能模糊焦點,能把不利推給‘體質’或‘敵人’,這還不夠?你追問那個‘三’?追問‘是什麼’?有什麼用?!除了讓你被關進地窖,除了讓你餓死,除了讓你像謝爾蓋·彼得羅維奇一樣吊死在梁上……它能給你麵包嗎?能讓你的‘態度’被認可嗎?”

費奧多爾直起身,聲音恢複了洪亮,帶著一種傳道般的狂熱,在地窖中轟鳴:

“在這裡,在霧靄鎮,在這片被伏爾加河的霧靄和曆史的苦難浸透的土地上——‘混蛋邏輯’就是活下來的邏輯!就是生存的辯證法!它比你那套僵死的、隻會問‘是什麼’的‘形式邏輯’有用一萬倍!它能糊弄自己,糊弄彆人,糊弄饑餓,糊弄死亡!它能讓‘吃不飽’變成‘乾勁更足’!它能讓‘毒’變成‘療效’!它能讓‘謊言’變成‘真理’!這就是我們羅刹人的智慧!這就是我們的‘辯證法’!你懂嗎?!”

他猛地一揮手,指向地窖上方濃霧彌漫的天空:“看看外麵!看看我們腳下的土地!苦難像伏爾加河的淤泥一樣深厚!我們沒有時間、沒有力氣、也沒有資格去追問那個該死的‘三’到底是什麼!我們需要的是‘乾勁’!是‘態度’!是能把毒藥說成甘露、能把絕境說成黎明的‘辯證’勇氣!這才是支撐我們活到今天的脊梁!你管這叫‘混蛋’?不!這是在地獄裡開出的、唯一能活下去的花!”

費奧多爾的聲音如同驚雷,在地窖的黑暗中反複炸響,每一個字都像燒紅的鐵釘,狠狠鑿進伊萬的顱骨。他描繪的並非純粹的邪惡,而是一種在極端匱乏與壓迫下,被逼到絕境的、扭曲的生存智慧。這邏輯如此荒誕,卻又如此“有用”,如此“真實”——它確實能讓瓦西裡在孫子啃樹皮時閉上嘴,能讓米哈伊爾在吃木屑麵包時揮舞拳頭,能讓費奧多爾在謊言被戳穿時立刻切換到“耍流氓”……它是一張覆蓋一切、永不破裂的遮羞布,是靈魂在絕境中為自己挖掘的、最後的、也是最深的墳墓。

伊萬癱坐在冰冷的稻草上,渾身脫力。費奧多爾的話語像濃霧,不僅包裹了身體,更徹底淹沒了他最後一點掙紮的意誌。追問“三”是什麼?有意義嗎?在這片被“有用”邏輯統治的土地上,追問本身,就是最大的“無用”,就是自取滅亡的愚蠢。邏輯學的殿堂徹底化為齏粉,連廢墟都不複存在。剩下的,隻有這彌漫一切的、名為“混蛋邏輯”的濃霧,它就是空氣,就是水,就是唯一的生存方式。

他感到自己的瞳孔在黑暗中緩緩擴散,意識像退潮般遠去。身體深處,一種奇異的平靜感正在滋生,帶著地窖寒氣的麻木,也帶著放棄思考後的虛脫。那個尖銳的、追問“是什麼”的“我”,正在被這濃霧溫柔而徹底地溶解。

費奧多爾似乎很滿意伊萬此刻的沉默與渙散。他直起腰,恢複了鎮長的威嚴,對民兵揮了揮手:“把他帶上來。看來,他終於開始‘辯證’地理解問題了。帶他去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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