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6章 銅鏡裡的巴甫洛夫斯克_羅刹國鬼故事_笔趣阁阅读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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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6章 銅鏡裡的巴甫洛夫斯克(2 / 2)

奧爾加笑,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三排牙——和麵包房櫥窗裡那個影子一樣。

伊萬舉起銅鏡砸過去,鏡子擊中奧爾加額頭,發出鐘鳴。她晃了晃,臉像蠟一樣融化,融化的物質滴進湯鍋,和眼珠攪在一起,變成一鍋粉色粥。

科馬羅夫起身去摸牆上的獵槍,槍管卻變成銅鏡,鏡裡映出他年少時的臉——那個臉瘦削、理想主義,眼裡有火。鎮長愣住,伊萬趁機撞開窗子,跳進雪夜。

鎮上的狗同時吠叫。伊萬在雪地裡跑,腳印被風抹平,像從沒存在。他跑過鋸木廠,跑過郵局的綠屋頂,跑過列寧雕像——雕像的石眼轉動,追著他,底座銅字蠕動成新詞:3epkАЛo——鏡子。

他躲進廢棄澡堂,澡堂屋頂塌了半邊,月光像洗衣粉泡沫撒進來。角落裡,瓦西裡在哭,他舉著左手,食指處多了顆銅紐扣,紐扣反著光,亮得刺眼。

“他們把我剩下的部分,”瓦西裡哽咽,“縫進了郵差的袋子。”

伊萬想安慰,卻聽見澡堂門被推開,一排火把湧進來——是鎮民,他們舉著火把、鐵叉、聖像,臉上塗著粉筆,像複活節麵具。

“巫人!不,是魔鬼!”有人喊,“他用鏡子詛咒我們!”

火把的光在銅鏡上跳躍,鏡裡映出每個鎮民缺失的部分:郵差的左手、瓦西裡的食指、庫茲涅佐夫的釘牙、奧爾加的眉心……而伊萬的影子,穿著呢子大衣,左眼銅紐扣,正站在人群最後,衝他微笑。

他們把伊萬綁回教堂,綁在祭壇前。

科馬羅夫宣讀“判決”:用銅鏡照他七七四十九天,直到他把自己看死。銅鏡被釘在對麵牆上,鏡裡開始播放伊萬的一生:八歲挨父親皮帶、十六歲被母親賣去當學徒、二十歲娶奧爾加、三十歲刷教堂……畫麵越來越快,最後定格在地下室,那個戴圓框眼鏡的陌生人正從鏡裡爬出,爬進他的皮膚。

第一天,伊萬看到自己的左眼變成銅紐扣;

第七天,他的呢大衣縫在皮膚上;

第十四天,他開始用陌生人的聲音說話;

第四十九天,鏡子裡隻剩一件空蕩的呢大衣,領口彆著列寧像章,左眼位置銅紐扣反著光。

而伊萬——或者說曾經是伊萬的那個東西——則站在鏡外,成了新的“鏡中人”。

春天來時,雪化了,露出鎮上的真相:

郵差彼得羅的左手真的沒了,他改用右手寫信,收信人還是彼得羅·彼得羅維奇;

瓦西裡在鋸木廠找到新工作,每天把木頭鋸成鏡子大小的方塊;

庫茲涅佐夫的嘴裡長出鐵釘,他靠喝啤酒把釘尖磨鈍;

奧爾加搬去了另一個城市——至於是哪一座城市?有人說是薩拉維斯亞沃斯托克,也有人說是彼得堡,還有人說是去了首都噩羅海城……但無論是哪座城市都與伊萬沒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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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的地下室被水泥封死,封之前,有人在磚縫裡塞了張紙條:

“人隻要淡淡的,就一定會順順的。

可彆忘了,鏡子從來不吃淡的,它隻喝濃的——濃得像血,像恨,像你們藏在聖像後麵的欲望。”

又是一年十月。

雪比往年晚到七天,可一來就下得極狠,像誰把整袋整袋的濕鹽砸向地麵。鎮公所的木牌在風中翻動,鐵釘早已鏽蝕,釘子頭被拉得老長,像一排乾屍的手指拚命摳住棺材板。巴甫洛夫斯克的一切都在等待:烏鴉等待腐肉,鐵鏟等待屍坑,銅鏡等待下一個把自己看得太重的人。

新來的油漆工叫帕維爾·阿列克謝耶維奇。沒人知道他是從哪個省份流竄來的,戶口冊上隻寫著流動勞工,筆跡被墨水暈開,像一截被雨水泡爛的棺材板。他租住在鐵路橋下的三角工棚,棚頂壓滿舊輪胎,夜裡火車駛過,鐵輪碾著鐵軌,發出銅鏡碎裂般的尖叫。帕維爾不識字,卻極信符咒:他把人隻要淡淡的,就一定會順順的抄在煙盒錫紙背麵,貼在床頭,每天收工前對著那行歪斜的字磕三個頭——他以為那是《聖經》裡最靈驗的一節。

十月的第一個星期一,帕維爾背著半桶白漿推開教堂的橡木門。門軸發出熟悉的尖叫,像產婦又像臨終者,他早已習慣。去年冬天他刷過學校廁所,前年刷過監獄圍牆,大前年給精神病院走廊描綠漆——那些地方的氣味和教堂一樣:陳年的尿堿、蠟燭、死老鼠,外加一股被壓抑太久的喘息。腳手架上凍著上次留下的冰淩,像一排倒掛的獠牙。他用刮刀敲碎冰殼,刀背震得虎口發麻,這才注意到窗欞內側有一道裂縫。

裂縫筆直,沿著磚縫垂直下探,像有人用鐮刀在牆皮上劈了一刀,又把刀口仔細抹平。帕維爾湊近,裂縫裡飄出細微的涼風,帶著地下室特有的土腥與銅鏽味。他伸手去摳,磚塊鬆動,露出後麵黑黝黝的空洞——以及黑洞深處極暗的一星反光。那反光像魚眼,在無光處也能看清自己,帕維爾忽然想起棚屋漏雨夜裡的夢境:自己站在齊膝深的水裡,水麵漂滿銅紐扣,每顆紐扣都映出他未來的臉。

他回頭看教堂正門,確認沒人進來,便用刮刀撬開第二塊磚、第三塊……直到洞口可容一肩通過。裡麵是一條旋梯,十三級,像把鐵尺折成螺旋。梯級覆著灰白的霜,霜下隱現腳印——腳印比他自己的大,卻缺了左腳小趾,像被鍘刀切走。帕維爾喉嚨發乾,他想起工棚裡流傳的段子:凡是進過教堂地下的人,七日後都會缺一點,缺的部位由鏡子決定。可段子隻是段子,他更需要錢:庫茲涅佐夫答應,刷完這座教堂給三袋麵粉、半桶煤油,還能賒賬買兩箱啤酒。對於帕維爾,啤酒就是淡化的命運,麵粉就是順遂的明天。

他點燃頭燈,咬著刮刀往下走。十三級,不多不少,最後一級台階卻陷下去半寸,像有人故意踩鬆,好記住來者重量。地下室比想象中低矮,四壁貼滿銅鏡,鏡與鏡之間用鉛條焊合,焊口粗糲,像愈合的傷口。鏡麵凸的凸、凹的凹,映出無數個帕維爾:有的瘦如骷髏,有的胖似腐屍,有的隻剩一張皮掛在鐵釘上。而最中央那麵——圓桌大小,中央凸起——靜靜等待,像一顆被剜下又鑲回牆裡的眼球。

帕維爾把燈舉高,凸鏡立刻吞下所有光線,再吐出一幅高清的、色彩飽和的畫麵:鏡裡的他穿嶄新的呢大衣,大衣領口彆著列寧像章,像章表麵浮雕已被磨平,隻剩兩顆死銅眼;鏡裡的他左眼窩嵌著銅紐扣,扣子反著油亮的光,像剛被舔過;鏡裡的他嘴角裂到耳根,裂口內不是牙床,而是三排互相咬合的銅齒輪,齒輪轉動,發出細小的、歡快的哢嚓聲,像在鼓掌歡迎。

而真正站在鏡外的帕維爾,此刻穿著破洞棉襖,左眼好端端,嘴角因寒冷而乾裂,卻絕未裂到耳根。他伸手去摸鏡麵,指尖碰到冰涼的銅,像碰到自己的墓碑。那涼意順著手臂爬上來,鑽進血管,在心臟裡結成冰碴。他忽然想起煙盒錫紙上的話,於是喃喃念道:

人隻要淡淡的……

可聲音出口,卻變成陌生人的沙啞,像有人隔著一層銅板替他說話。那聲音繼續,一字一頓,帶著金屬的回響:

就一定會順順的——順到墳裡,順到鏡裡,順到下一個把自己看得太重的人心裡。

銅鏡滿意地歎了口氣。鏡麵的凸起微微鼓動,像魚鰓在呼吸。緊接著,畫麵切換:雪夜的巴甫洛夫斯克,烏鴉在尖頂排成十字架,列寧雕像轉動石眼,鎮公所的木牌被風掀得嘩啦響——像有人用指甲刮棺材蓋,刮得迫不及待,刮得喜氣洋洋。鏡裡還出現更多細節:郵差彼得羅用右手給自己寄信,信裡夾著斷指;瓦西裡在鋸木廠把木頭鋸成鏡子大小的方塊,每鋸完一塊,就抬頭衝鏡頭笑——他的嘴也裂到耳根,露出三排牙;庫茲涅佐夫坐在鎮公所,用釘牙啃自己的手指,啃得鮮血淋漓,卻笑得更大聲;而奧爾加——早已搬走的奧爾加——正站在火車站台,把一張張車票撕成碎片,碎片在她掌心拚成一麵橢圓銅鏡,鏡背雙頭鷹的爪子抓進她手掌,血順著羽毛紋路滴在鐵軌上,血滴被車輪碾成更小的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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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麵最後停在教堂地下室:十三級螺旋台階,一個看不清麵孔的人正一步一步走下來;他背著半桶白漿,桶壁結霜,像給死人刮臉時留下的胡茬。鏡頭拉遠,帕維爾這才意識到:那個人就是他自己——或者說,是鏡裡早已預設好的下一個。真正的他站在鏡外,像觀眾,也像囚徒;而鏡裡的他,穿呢大衣,彆像章,左眼銅紐扣,正衝鏡外的自己緩緩咧嘴——三排銅齒輪哢嚓哢嚓,像在宣布:歡迎加入,你終於把自己看得足夠重了。

帕維爾想後退,卻發現腳跟被釘住。低頭看,影子不知何時爬上靴麵,像一層黑漆,把他的雙腳和地麵焊在一起。銅鏡的凸起越鼓越高,鏡緣的鉛條開始軟化,像融化的蠟燭,一滴滴落在地上,卻發出金屬撞擊的脆響。每滴鉛液落地,便立刻長出一張極小的臉——是伊萬·斯米爾諾夫,是庫茲涅佐夫,是瓦西裡,是奧爾加,是彼得羅……他們輪流張嘴,異口同聲:

人隻要淡淡的,就一定會順順的——順到墳裡,順到鏡裡,順到下一個把自己看得太重的人心裡。

聲音疊加,像多軌錄音,最後彙成同一頻率的嗡鳴,震得地下室灰塵簌簌而落。灰塵也是銅的,落在帕維爾頭發上,立刻生根,發芽,長出細小的銅紐扣。紐扣們排成隊,沿著鬢角爬向他的左眼。他想抬手去擋,卻發現手臂也被影子釘住,隻能眼睜睜看著銅紐扣鑽進眼眶——冰涼、滑膩、帶著鐵鏽味,像一枚被唾液潤濕的舊硬幣。

疼痛來得遲緩,卻足夠鋒利。左眼視野瞬間漆黑,繼而亮起一片銅綠。在銅綠中央,他看見真正的自己:仍站在鏡外,指尖仍貼著鏡麵,可鏡裡卻空了——呢大衣、列寧像章、三排牙,全都消失,隻剩一麵光滑得近乎殘忍的凸鏡,鏡裡倒映著一個獨眼男人,那男人左眼窩空空,血被銅紐扣堵得嚴絲合縫,像給死人封棺時釘下的最後一枚釘子。

帕維爾終於明白:銅鏡吃的從來不是臉,而是本身;它要的不是血,而是目光裡那層看得太重的黏度。你越想把鏡中影像據為己有,鏡越把你的一口吞下,再用你自己的聲音回贈一句淡得發苦的安慰:

人隻要淡淡的,就一定會順順的。

此刻,這句話在他喉嚨裡轉了個圈,帶著銅鏽的甜味,重新出口時,已變成邀請:

下一個。

地下室的門在他背後緩緩關閉,十三級台階自動複位,磚縫悄悄愈合,像從未裂開。教堂地麵,白漿桶被風掀倒,凍成冰殼的油漆表麵,浮出一張模糊的臉——獨眼,裂嘴,三排牙。風繼續吹,鎮公所的木牌繼續嘩啦,烏鴉繼續排成十字架,列寧雕像繼續轉動石眼。巴甫洛夫斯克的一切都在等待:等待下一個背著半桶白漿的人,等待下一個把自己看得太重的人,等待下一個願意用左眼換一句順順的的人。

而銅鏡在地下,輕輕凸起,像飽餐後的魚眼,滿意地、悠長地,吐出一口銅鏽味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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