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北駕駛著一輛小型客車,在崎嶇不平的道路上穿梭前行。
車身隨著路麵的起伏顛簸搖晃，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仿佛隨時都會散架。
周圍的環境被無儘的黑暗所籠罩，伸手不見五指，唯有車頭那兩盞微弱的燈光，如兩顆黯淡的星星，努力地撕開一小片黑暗，卻也隻能照亮眼前極為有限的一小段路。
自從仔細閱讀過那本工作手冊以後，他對於目前接到的這份新活兒，內心更加迷茫了。
這本薄薄的僅有十來頁的冊子，內容簡略得超乎想象。
關於巴士司機這一崗位的描述，竟然隻有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將車上乘客送至目的地。
如此模糊的要求，讓祁北對“雜工”這份工作都充滿了困惑。
原本滿心期待第一次接活時，至少能配備一些武器裝備之類的東西，也好讓自己心裡踏實些。
畢竟在這個神秘又詭異的任務裡，誰也不知道會遭遇什麼。然而，當十二點入夢後，灰外套連個影子都沒出現。
所謂的具體任務指示，更是毫無蹤影。
無奈之下，祁北隻能憑借著自己在夢中，那敏銳得有些超常的第六感，在一片混沌中摸索著找到了小巴車的所在。
幸運的是，車上安裝了導航係統，屏幕上清晰地標示著每個紅點代表著下車站點。
不然的話，祁北真覺得這活兒安排得太過草率了。
萬一送錯了乘客，這責任該算誰的呢？他越想越覺得心裡沒底。
就在祁北胡思亂想之際，從客車的後門傳來一陣沙啞且蒼老的咳嗽聲。
此時導航也示意在前方紅點位置停車。
祁北麵無表情重重地踩下了刹車，車身猛地一頓。
隨後，他伸手按下開門按鈕，車門緩緩打開，發出一陣刺耳的嘎吱聲。
一位身形佝僂的老人，腳步虛浮、搖搖晃晃地從車上走了下去，每一步都顯得極為艱難。
祁北甚至都沒有回頭看上一眼，關上車門便一腳油門，客車再次向前駛去。
今晚的客車似乎從一開始就坐滿了乘客，一路上已經在多個站點停靠。
祁北機械地重複著刹車、開門、關門、啟動的動作，心中默默計算著還有多少站點要去，也不知道這一趟活兒究竟還要多久才能送完所有乘客。
“師傅，我是不是到了？”一個清脆悅耳的女聲突然打破了車內沉悶壓抑的氣氛。
祁北依舊麵無表情，看了看顯示器，確實顯示到站，便下意識地重重踩下刹車。
隻見一位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女孩，帶著些許慌亂地慢慢下了車。
祁北看著她的背影，剛按下關門鍵，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女孩突然折返回來，焦急地拍打車門，呼喊著想要再次上車。
祁北頓時愣住了，截止目前今晚這還是他第一次遇到乘客下車後又想重新上車的情況。
而這一突發狀況，在那本簡略的工作守則中，根本就沒有相關規定可以參考應對。
正當祁北猶豫不決，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其他幾名乘客開始不耐煩地抱怨起來。
“趕快走吧，彆耽誤我們的時間！”一個中年男子皺著眉頭，提高音量喊道，語氣中充滿了煩躁與不滿。
門外的女孩似乎也聽到了，拍打車門的動作愈發急切，聲音裡帶著哭腔說道：“師傅，我下錯站了，這裡不是我要去的地方，快開門讓我上車！”
祁北麵露難色，無奈地解釋道：“可是，我們有規定，下車的乘客就算是到達了目的地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另一位乘客就不耐煩地打斷他：“既然有規定，就彆理她，彆浪費我們大家的時間！”
旁邊一位大媽也隨聲附和道：“是啊，她回來，勢必又要多送她一次，嚴重影響了我們的行程！”
白衣女孩仍舊堅定地要求上車，眼神中充滿了祈求。
祁北看著女孩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心中不禁泛起一絲不忍。
經過一番內心的掙紮，他終究還是沒能抵擋得住女孩那無助的眼神，伸手按下了開門按鈕。
車門緩緩打開，女孩急忙上車，匆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然而，車上的乘客們卻不依不饒，紛紛將矛頭指向祁北。
“我們要去投訴你違反規定，影響了其他乘客！”一個年輕氣盛的小夥子憤怒地喊道。
另一個乘客也跟著起哄：“對，他肯定是拿了什麼好處！不然怎麼會不顧大家的感受！”一時間，車內的指責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