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戰方案,就在這間破敗的村公所裡,被三個平均年齡不到三十歲的年輕將領敲定。
這個即將震驚整個華北戰場的瘋狂計劃,沒有經過層層上報和繁瑣的討論,它誕生於一種絕對的信任和共同的默契之中。
當天夜裡,五縱的臨時駐地裡,燈火通明。
阿麗亞召集了她手下所有的師旅以上乾部,開了一個簡短得不能再簡短的戰前會議。
當她把那個“穿越渾水甸”的計劃說出來時,整個屋子裡的軍官們,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司令,這……這不是開玩笑吧?”一個團長忍不住開口,“那地方,當地老鄉都說進去就出不來……”
“猴子”李青卻噌地一下站了起來,他那張瘦臉上滿是興奮的光芒:“司令!這活兒咱們能乾!
不就是個爛泥塘子嗎?當年在大興安嶺,零下四十度的雪窩子咱們都睡過,還怕這個?
我給您打頭陣!保證給兄弟們趟出一條路來!”
“對!司令!乾了!”
“怕個球!當年腳盆雞的飛機大炮都沒弄死咱們,一個破沼澤算個啥!”
屋子裡的氣氛,瞬間從驚愕轉向了狂熱。
這就是五縱,一支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對他們的司令有著近乎盲目崇拜的部隊。在他們眼裡,阿麗亞的命令,就是神諭。
阿麗亞壓了壓手,示意大家安靜。
她的目光掃過每一張熟悉的臉,聲音裡帶著一種特有的溫柔和堅定:“我不是要你們去送死。
這次行動,我們不要任何重裝備,每個人隻帶三天的口糧、足量的彈藥、一把工兵鏟和防水油布。
槍支,必須用油布裹好,每個人都要準備一根至少兩米長的竹竿,用來探路和互救。”
她的部署細致到了極點,從防蚊蟲的草藥,到防止螞蟥的鹽巴,
再到識彆方向的土辦法,都一一做了交代。這些,都是她在山林裡學到的生存智慧。
“記住,”阿麗亞最後說道,“我們是插向敵人心臟的刀,在刀尖亮出來之前,
我們必須是藏在爛泥裡的影子。我隻有一個要求:所有人,都必須給我活著走出那片沼澤。”
與此同時,黃河北岸,一場規模空前的“大戲”正在緊鑼鑼鼓地籌備上演。
周至的四縱和陳石的十縱,以及阿麗亞留下的炮兵師,
像兩台巨大的戰爭機器,開始高速運轉。延綿數十裡的河岸線上,人喊馬嘶,車輛穿梭。
成百上千門各式各樣的大炮,被從隱蔽的陣地裡拉了出來。
陳石站在一個臨時搭建的觀察哨上,用望遠鏡看著這壯觀的景象,嘴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他娘的!這輩子就沒打過這麼富裕的仗!”他興奮地對身邊的周至說,
“老首長,你說,就咱們這陣仗,一輪齊射過去,孫亮元那老小子的指揮部會不會直接被咱們掀到天上去?”
周至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他放下望遠鏡,
淡淡地說道:“動靜越大越好。但要打得有章法,不能一頓亂轟。
要讓他覺得疼,又覺得還有希望,讓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死死地釘在這裡。”
“明白!”陳石嘿嘿一笑,“就是逗貓嘛!咱先把這隻老貓的胡子,一根一根給它燎了!”
入夜,北風呼嘯。
黃河南岸的國府軍陣地上,一片緊張肅殺。
對岸那不同尋常的動靜,早已被他們儘收眼底。
探照燈的光柱在漆黑的河麵上瘋狂地來回掃射,仿佛想把每一寸水麵都照得透亮。
城北前沿指揮部裡,方振國正意氣風發地對著地圖指指點點。
“看到了嗎?共軍的主力全在這兒!他們想學韓信,來個背水一戰?做夢!
傳我命令,所有部隊進入一級戰備!炮兵給我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