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把我們所有的迫擊炮都調過去!給我狠狠地砸他們的步兵集群!”
阿麗亞的聲音依舊冷靜,但那雙清澈的眸子裡,已經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是!”李青領命而去。
很快,五縱陣地上,僅有的幾十門82毫米迫擊炮開始怒吼,炮彈尖嘯著飛向敵群,
炸開一團團血肉模糊的煙花。然而,對於敵人那師一級的龐大攻擊集群來說,這點火力,無異於杯水車薪。
一個又一個陣地,在敵人的優勢炮火和兵力下失守。
五縱的戰士們,用他們的血肉之軀,與敵人反複爭奪著每一寸焦土。
他們依托著彈坑,依托著戰友的屍體,用手裡的步槍、手榴彈,甚至是工兵鏟和刺刀,進行著最頑強的抵抗。
然而,戰爭,終究不是隻靠意誌就能取勝的。
一個小時後,白馬山的最高處,一麵敵人的旗幟,在硝煙中緩緩升起。
東線的防禦,被撕開了一個致命的口子。
阿麗亞放下了望遠鏡,嘴唇被她自己咬出了一排細密的血珠。
她知道,她麾下的戰士已經儘了最大的努力。再打下去,就是毫無意義的犧牲。
“命令各部,脫離與敵人的接觸,交替掩護,向西收縮。拖住他們,不讓他們輕易地擴大突破口。”
她下達了最理智,也最痛苦的命令。
“司令……”身邊的參謀長看著她,眼神裡充滿了不甘。
阿麗亞沒有解釋。她知道,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她迅速抓起步話機,接通了黃河北岸的聯合指揮部。
“我是阿麗亞。”
“阿麗亞!你那邊怎麼樣了?”話筒裡傳來陳石那急吼吼的大嗓門。
“林仙生從東線突圍了。我這裡缺乏重武器,擋不住他。
我需要炮火支援,立刻!馬上!”阿麗亞的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急切。
話筒那頭,沉默了。
過了許久,才傳來周至那低沉而沙啞的聲音。
“阿麗亞,我們的重炮還在渡河。浮橋剛架好,最快……最快也要五個小時後,才能對你的防區進行火力覆蓋。”
五個小時。
黃花菜都涼了。
阿麗亞的心,一點點地沉了下去。她第一次感覺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她看著地圖上那個正在被敵人不斷擴大的缺口,知道自己那個“一口吃掉三十萬大軍”的宏偉計劃,恐怕要失敗了。
那隻煮熟的鴨子,終究還是要在鍋裡撲騰著翅膀,飛掉一塊最肥的肉。
指揮部裡,空氣凝重得能擰出水來。
陳石的暴躁像一頭關在籠子裡的野獸,來回衝撞,將那小小的空間攪得人心惶惶。
周至卻像是風暴中心的礁石,任憑風吹浪打,自巋然不動。
他掐滅了手裡那根已經燒到過濾嘴的香煙,煙灰缸裡,已經堆起了一座小山。
“老首長,你再抽下去,這指揮部就不用點燈了,你自個兒就能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