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估了我的對手。”
李奇微的目光,落在了地圖上平壤的位置,仿佛能穿透上百公裡的距離,看到那個和他一樣在熬夜的中國將軍。
“他不是在和我下棋,他是在用整個朝鮮半島作為棋盤,而我,隻是他棋盤上的一顆子。”
李奇微自嘲地笑了笑,“他用抱川和漣川作為誘餌,吸引了我的主力。
但他真正的殺招,是那支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第十七軍。他預判了我的預判。”
“將軍,我們現在該怎麼辦?任由他們分割包圍我們嗎?”一名參謀焦急地問。
“不。”李奇微搖了搖頭,他的眼中,重新燃起了一種鷹隼般的銳利光芒,“戰爭,還遠沒有結束。”
他拿起一支紅藍鉛筆,在地圖上,議政府和鐵原之間,畫出了一條線。
“命令,範弗裡特,放棄對抱川的進攻,立刻收縮兵力,
固守議政府一線,構築環形防線,不惜一切代價,擋住龍國人的第二軍。”
“命令,所有還能動的空中力量,全部起飛!
目標不是支援地麵部隊,而是轟炸所有通往漣川和汶山的橋梁、公路!
我要讓那兩支突進的中國軍隊,暫時失去補給!”
“命令,南韓部隊,放棄永平,全線後撤,在3.8線以南,構築第二道防線!”
“他想一口吃掉我的第八集團軍,我就壯士斷腕,
用阿爾蒙德的殘兵敗將作為代價,拖住他的第七軍和第十七軍。
然後,集結所有力量,在3.8線,和他進行最終的決戰!”
李奇微的聲音,在寂靜的作戰室裡回蕩,帶著一種困獸猶鬥的瘋狂和決絕。
“那位神秘的林將軍,他贏了這一回合。
但下一回合,我要把他拉進一場他最不擅長的遊戲裡一場純粹的,鋼鐵和血肉的消耗戰。
我要看看,他的意誌,和我的‘範弗裡特彈藥量’,到底哪個更硬!”
李奇微的作戰室裡,死一樣地寂靜,隻有牆上鐘表發出的“哢噠”聲,
像在為第八集團軍的敗亡倒數。空氣中彌漫著雪茄和絕望混合的味道。
“報告!阿爾蒙德將軍的突擊集群已經徹底潰散,
殘部正在向議政府方向潰退,第七軍的追擊部隊像跗骨之蛆,緊咬不放!”
“報告!範弗裡特將軍的正麵部隊已經後撤十五公裡,但第二軍的攻勢如同瘋狗,根本不給我們重整防線的機會!”
“報告!第十七軍已經完全占領汶山至漣川一線,我們的……我們的後勤係統,已經癱瘓。”
每一份電報,都像一記重錘,砸在作戰室裡每一個美軍高級將領的心上。
李奇微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隻是盯著地圖,那雙鷹隼般的眼睛裡,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他已經做好了壯士斷腕的準備,用阿爾蒙德的殘部和議政府一線作為巨大的絞肉機,
將林楚生的主力牢牢拖住,然後利用自己壓倒性的海空優勢和後勤能力,
將這場戰役拖入一場他最擅長的,比拚國力的消耗戰。
他已經準備好了承受巨大的傷亡,準備好了將漢城北部的山區變成一片焦土。
他相信,那位年輕的龍國指揮官,在這樣一場輝煌的大勝之後,
必然會頭腦發熱,一鼓作氣衝向漢城,衝進自己為他精心準備的陷阱。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這位上將感到了平生第一次的,發自靈魂深處的錯愕與抓狂。
“將軍……最新的情報。”
一名作戰參謀的聲音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顫抖,“漣川方向,龍國第七軍……停止了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