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生……”李奇微從牙縫裡擠出這個名字,
他感覺自己不是在跟一個將軍作戰,而是在跟一個來自未來的魔鬼博弈。
平壤,援朝軍臨時指揮部。
與釜山的冰冷壓抑截然相反,這裡洋溢著勝利的喜悅。
“總指揮!秦峰軍長發來電報,問那批繳獲的威士忌是就地銷毀,
還是……上繳總指揮部?”一名參謀忍著笑,念著電報。
指揮部裡頓時響起一片哄笑聲。
“讓他留著給戰士們擦身子活血!”
林楚生也笑了,連日來的疲憊一掃而空。
他端起茶杯,看著沙盤上已經穩定下來的戰線,心中波瀾不驚。
“總指揮,我們為什麼不一鼓作氣,拿下漢城?現在部隊的士氣正高啊!”
王老根在電話裡嚷嚷著,他的聲音裡充滿了不解和憋悶,像一頭沒吃飽的猛虎。
“老王,拿下漢城,然後呢?”林楚生不答反問,
“我們背著幾十公斤的裝備,兩條腿跑得再快,能快過麥克阿瑟坐飛機跑路嗎?
占領一座空城,把補給線拉長幾百公裡,然後等著李奇微調集重兵集團,用飛機大炮把我們連人帶城一起炸平?”
電話那頭的王老根沉默了。
“打仗不是請客吃飯,更不是占山為王。
我們來朝島,不是為了占地盤的,是為了打疼他,打服他,把他打回談判桌上。”
林楚生的聲音很平靜,“現在這個位置,漢城、清平川、春川一線山區,
是我們最舒服,敵人最難受的位置。我們背靠大山,他們麵對大山。
我們進可攻,退可守,他們動一步都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補給線。我們是在釣魚,不是在推土。”
“釣魚?”
“對,釣魚。”林楚生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李奇微想當獵人,我們就讓他當。
隻不過,我們是魚餌,而鉤子,藏在這些大山裡。
他想吃掉我們,就得把自己的血肉,一點一點地掛在我們的鉤子上。
我倒要看看,他第八集團軍的血,夠不夠流。”
他放下電話,走到窗邊,看著遠方微亮的天際線,心中輕輕自語。
“用你的彈性防禦對付你,不知道你是不是很難受啊,李將軍?”
而在漣川前線,剛剛經曆了一場血戰的七連殘部,也接到了這個讓他們無法理解的命令。
“後撤?!”一個戰士瞪大了眼睛,“班長,我們剛打下來的陣地,為什麼要讓出去?”
“是啊!美國佬都被我們打跑了,這時候不追,還往後退,這是什麼道理?”
戰士們議論紛紛,臉上寫滿了困惑和不甘。
劉小山也想不通。他看著不遠處那片還在冒著黑煙的美軍陣地,那裡躺著三連長,
躺著黑塔,躺著無數犧牲的戰友。他們用命換來的勝利,怎麼能說放棄就放棄?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孟實的身上。
孟實沒有說話,他隻是默默地將那麵殘破的連旗收好,然後開始收拾自己的裝備。
“執行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