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放原本都打算沉下心來,不再去想亂七八糟的事情。
但是海市那邊的業務又出了一點情況,包香香打電話讓他過來處理一下。
他隻能連夜乘坐火車回到了海市。
周放回到海市,一頭紮進業務裡,連著幾天忙得腳不沾地。
這天晚上,在一家還算體麵的飯店宴請幾位本地關係戶。
包廂裡煙霧繚繞,推杯換盞,周放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心裡卻有些疲於應付。
正聽著對方高談闊論,他無意間抬眼往包廂門口一掃,一個熟悉的身影端著托盤一閃而過。
雖然穿著飯店統一的藍布罩衫,頭發也簡單攏在腦後,但那側臉和身形……是秋禾?
周放心裡咯噔一下,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沒過多久,那身影又出現了,端著熱氣騰騰的湯盆,小心翼翼地往旁邊一桌送。
這次周放看清了,確實是她。
臉色比在醫院時好了一點,但眉眼間帶著明顯的倦色,動作也有些生疏局促。
她低眉順眼地把湯盆放下,正要轉身,腳下不知被什麼絆了一下,一個趔趄,手裡的空托盤差點脫手,湯盆裡的湯汁也晃出來少許。
“哎!看著點!”那桌的客人不滿地嘟囔了一聲。
一個穿著乾部裝、像是飯店小頭頭的男人立刻從旁邊快步過來,臉色不好看:“怎麼搞的,毛手毛腳,潑到客人身上你賠得起嗎?這個月工資還想不想要了?”
秋禾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低著頭,手指緊緊攥著托盤邊緣,指節發白,嘴唇動了動,卻沒發出聲音,迅速收拾了一下,轉身匆匆往後廚方向走去,背影單薄又僵硬。
周放的心像是被那隻攥緊托盤的手也攥了一下,有點發悶。
他不動聲色地移開目光,繼續和桌上的人周旋,但接下來的話,聽得有些心不在焉了。
宴請散場時,已近晚上九點。客人們陸續離開,周放借口醒醒酒,在飯店門口略站了站。等人都走遠了,他折返回去,問了一個正在收拾大廳的服務員:“請問,剛才在那邊服務,有點瘦,紮著辮子的女同誌,是叫秋禾嗎?”
那服務員看了他一眼,點點頭:“是啊,您找她?估計在後頭洗碗呢,今天她好像輪到晚班收尾。”
周放道了謝,往後廚區域走去。
還沒到洗碗間,就聽見裡麵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和碗碟碰撞的清脆聲響。
他站在門口,看見秋禾正背對著門口,站在一大盆熱水前,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纖細的手腕,正麻利地洗刷著堆積如山的碗碟。
她的藍布罩衫後背濕了一小片,粘在身上。
“秋禾。”周放叫了一聲。
秋禾背影一僵,手裡的盤子差點滑進水裡。
她猛地轉過身,濕漉漉的手在圍裙上擦了擦,臉上閃過驚訝、慌亂,還有一絲來不及掩飾的難堪。
“周……周經理?您怎麼……”
“正好在這兒吃飯,看到你了。”
周放走進來,看了眼那盆油膩的臟水和堆得高高的碗碟,“你在這兒打工?學校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