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快去快去!”我趕緊抽回手腕,假裝不耐煩地推了他一把,轉身往沙發走,“我要窩沙發上休息會兒,等你回來煮番茄鍋呢!”
他在身後低笑,腳步聲停在玄關,我偷偷回頭瞟了一眼,看見他正彎腰換鞋,陽光從樓道窗戶照進來,把他的側影勾勒得格外清晰。他今天穿了件淺灰色連帽衫,帽子邊緣的抽繩輕輕晃悠,完全看不出當年赤手空拳闖青龍堂的淩厲,倒像個普通的陽光少年。
“沙發上蓋毯在扶手邊,彆著涼。”他換好鞋站起身,手裡拎著購物袋,“要是餓了,茶幾上有昨天買的餅乾,先墊墊肚子。”
“知道啦知道啦,囉嗦鬼。”我把自己裹進沙發毯裡,故意把頭埋進抱枕裡不看他,“趕緊走,再不走我要反悔跟你一起去了!”
“可彆,”他笑著拉開門,冷風趁機鑽進來吹起我的劉海,“我的小祖宗還是在家待著最安全。”門“哢噠”一聲關上,樓道裡傳來他下樓的腳步聲,還夾雜著他哼的不成調的歌。
終於安靜了,我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後背往沙發上一靠,緊繃的神經才算放鬆下來。望了望四周,這個家布置得跟他人一樣,淺灰色的沙發套鋪得平平整整,窗台擺著幾盆多肉胖乎乎的,陽光照進來顯得乾淨清爽又溫暖。
可目光掃過廚房,我眉頭忍不住皺了皺——水槽裡還堆著剛才吃飯的碗,湯漬在瓷碗上結了層薄印;再轉頭看臥室,被子被我剛才慌慌張張跑出來時掀得亂七八糟,枕頭掉在床邊。
“嘖,真是亂糟糟的。”我小聲嘀咕著起身,自己家裡的房間每天都收拾得一塵不染,媽媽常說“屋子亂了運氣也會亂”,要是讓她看見這場景,準得念叨我半天。不行不行,這樣看著太不舒服了,等他回來看到也該頭疼了。
我轉身回臥室,從背包裡翻出自己帶來的白色t恤和牛仔褲換上,寬鬆的睡衣換下後,動作都利落了不少。先衝進廚房,開水龍頭時才發現他連洗碗布都掛得整整齊齊,藍格子的擦碗布,白條紋的擦桌布,倒像是在等我來接手似的。泡沫在手心搓出細膩的白團,我一邊洗碗一邊數:一個湯碗、兩個餐盤、三雙筷子,連他剛才喝蛋湯的小碗都沾著圈甜滋滋的漬痕。瓷碗碰撞發出叮叮當當的輕響,倒比在自家洗碗多了點說不清的暖意。
洗完碗順手擦餐桌,實木桌麵上的麵包屑被抹進垃圾桶,連他手肘撐過的印子都擦得乾乾淨淨。轉身到客廳,把歪倒的抱枕一個個擺好,茶幾上的餅乾袋折成整齊的小方塊,遙控器按大小排好隊。做完這些洗手時,看見衛生間的臟衣籃裡扔著他昨天換的運動服,乾脆挽起袖子把自己的睡衣睡褲也拎出來,內衣內褲單獨裝進小盆,倒上洗衣液泡著,外套牛仔褲一股腦塞進洗衣機,按了“快洗”鍵。
洗衣機嗡嗡啟動時,我才想起臥室還沒收拾。衝進房間把掀開的被子拉平疊成方塊,枕頭拍得蓬鬆鬆的,連掉在床腳的拖鞋都擺成平行狀。
一切都整理好才拎著半乾的抹布進客廳,擦地可是最累的活兒。平常在家裡媽媽總說“手擦才夠乾淨,彆偷懶用拖把”,我家那點小客廳跪著擦也不費勁,膝蓋磨出薄繭都習慣了。現在看著王少家這敞亮的客廳,雖然比家裡大些,但要擦就得擦得乾乾淨淨,不然心裡總硌得慌。
我乾脆脫掉拖鞋,跪在地板上,把抹布在清水裡擰到半乾,從沙發開始一點一點往前蹭。掌心按在微涼的地板上,連茶幾底下沾的餅乾渣都被我用指甲摳出來擦乾淨。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地板上,能看見被抹布擦過的地方泛著溫潤的光,連空氣裡都飄著淡淡的肥皂水味,心裡彆提多滿足了。
接著跪到臥室,連床底都用抹布伸進去擦了擦,床頭櫃縫隙裡的灰塵也沒放過;廚房的地磚沾著湯汁印,我跪著挪到灶台底下,把濺到的油點都擦得乾乾淨淨;最後是衛生間,連馬桶邊的角落都擦得發亮,瓷磚縫裡的黴斑都被我用舊牙刷刷掉了。
等直起身子時,整個屋子已經亮堂得不像話,連空氣都好像清新了不少。我正拎著抹布準備去陽台清洗,突然聽見樓道裡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是他回來了!我心裡一緊,這跪著擦地的樣子要是被他看見,準又要念叨我“不愛惜自己”“乾活太拚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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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手忙腳亂地想站起來,膝蓋卻因為跪太久有點發麻,剛直起一半又趔趄著坐回地上,手裡的抹布“啪嗒”掉在地上。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伴隨著他的聲音:“姐姐,開門,我騰不出手!”
我趕緊扶著洗手台站起來,膝蓋“哢噠”響了一聲,疼得我齜牙咧嘴。一瘸一拐地衝到門邊開門,果然看見他拎著兩大袋食材,另一隻手提著個油紙袋,正冒著熱氣。
“怎麼買這麼多?”我趕緊伸手接袋子,鼻尖立刻聞到番茄和肥牛的香味,還有油紙袋裡飄出的甜香。
“怕你不夠吃。”他笑著擠進門,目光一低頭就看見我發紅的膝蓋,還有地板上沒來得及收的抹布,眉頭瞬間皺起來,“你又跪著擦地了?跟你說過多少次彆這樣,膝蓋會疼的!”他放下食材袋,把油紙袋遞過來,“給你買的糖炒栗子,剛出鍋的,特意讓老板多放了點糖。”
我接過油紙袋,溫熱的觸感從指尖傳到掌心,栗子的甜香混著焦糖味鑽進鼻子裡,心裡瞬間軟成一團。他總是這樣,連季節的小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知道秋天難買到新鮮草莓,就換了我愛吃的糖炒栗子。剛才膝蓋的麻意好像都被這袋栗子暖化了。
“誰、誰跪著了!”我心虛地往後退了退,把膝蓋藏在沙發後麵,剝開一顆栗子塞進嘴裡,“我就是蹲久了有點麻,你看錯了!栗子好甜!”
他卻沒接話,彎腰就來掀我的褲腿:“讓我看看,是不是又紅了?跟你說過擦地用拖把就行,非要手擦,跟誰學的倔脾氣?”
“什麼啊,我在自己家也是跪著擦地,這樣擦得乾淨!”我把栗子殼扔進垃圾桶,梗著脖子反駁,卻忍不住往後縮了縮腿,“我媽說了,地板縫裡的灰隻有跪著擦才能摳出來,你看這地板現在多亮,光腳走都不沾灰!”
他卻不吃我這套,伸手抓住我往後躲的腳踝,輕輕一拉就讓我站不穩,不得不扶住他的胳膊。他半蹲下來,指尖掀起我牛仔褲的褲腳,果然露出膝蓋上淡淡的紅印,連帶著之前練拳跪壓留下的淺痕都看得清清楚楚。
“你自己看看,都紅成這樣了。”他眉頭皺得更緊,指腹輕輕按了按我膝蓋,“自己家是自己家,在我這兒不用這麼拚命。”他從抽屜裡翻出管青草膏,擰開蓋子往指尖擠了點,溫熱的藥膏擦在膝蓋上,帶著清涼的薄荷味,“跟你媽學的倔脾氣,乾淨過頭就是折騰自己。”
“才不折騰!”我吸了吸鼻子,看著他認真給我塗藥膏的樣子,他的睫毛很長,低頭時陰影落在眼瞼上,側臉線條溫柔得像秋天的風,“你這兒之前太亂了,收拾乾淨住著才舒服。再說了,跪著擦地又不累,比練拳輕鬆多了……”話說到一半突然卡住,我趕緊捂住嘴,生怕再說漏嘴。
他塗藥膏的手頓了頓,抬頭看我,眼底閃過一絲疑惑:“練拳?你什麼時候開始練拳了?”
“沒、沒有!”我慌忙擺手,臉頰瞬間燒起來,“我是說……練瑜伽!對,練瑜伽也要跪姿,比擦地累多了!”心裡暗暗叫苦,怎麼又差點露餡!
他挑了挑眉,顯然不信,卻沒再追問,隻是把藥膏蓋子擰緊:“下次練瑜伽也小心點,膝蓋彆總使勁。”他站起身,把我拉起來,“去坐著剝栗子,廚房交給我,再亂動我就把栗子全沒收。”
“瞎忙活什麼啊,”我伸手把他往沙發那邊拽,舉著手裡的栗子晃了晃,“剛從外麵回來,一身涼氣,先坐下休息休息。又沒到飯點,這麼著急忙慌開火燒鍋乾嘛?”我得意地揚了揚下巴,試圖掩飾心虛,“廚房碗都給你洗得亮晶晶的,灶台擦得能照見人影,連衛生間馬桶都刷得鋥亮,保證你找不出一點灰!”
我把他按在沙發上,塞了顆剝好的栗子到他嘴裡,自己也剝開一顆:“快坐下吃栗子!熱乎著呢,涼了就不好吃了。哦對了,洗衣機裡還轉著衣服呢,等會兒出太陽了就晾出去,保證晚上就能穿。”
他含著栗子慢慢咀嚼,沒笑,隻是看著我,眼底帶著點無奈的心疼。他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指尖帶著剛從外麵回來的微涼,卻輕輕的沒用力:“跟你說過不用乾這些,怎麼就是不聽?”他拿起一顆栗子,慢慢剝著殼,語氣軟下來,“膝蓋還疼不疼?剛才看紅得厲害。”
“不疼了!”我趕緊搖頭,把膝蓋往沙發底下縮了縮,“藥膏涼涼的很舒服,早沒事了。你看我現在能跳能跑!”說著我還故意在原地蹦了兩下,結果動作太急,差點撞到茶幾。
他伸手穩穩扶住我的腰,眉頭又皺起來,力道卻很輕:“彆蹦,小心摔著。”他把剝好的栗子放在我手心,“坐著彆動,再折騰我就真把栗子沒收了。”
陽光透過窗戶照在我們身上,暖融融的,卻沒驅散他眼底的擔憂。他剝栗子的動作很專注,指腹被栗子殼磨得有點發紅,卻一顆接一顆往我手裡放,自己沒吃幾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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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吃啊,”我把栗子往他嘴邊遞,“買了這麼多,就我一個人吃多沒意思。”
他張嘴接住,慢慢嚼著,目光落在我膝蓋上,又很快移開,落在窗外:“下次彆擦這麼仔細,地板差不多就行,馬桶更不用你刷,我自己來就好。”他頓了頓,聲音低了些,“你在家都被阿姨疼著,來我這兒彆委屈自己當苦力。”
我心裡一暖,鼻子有點酸。他總是這樣,明明自己才是最該被照顧的人,卻總把“委屈”兩個字安在我身上。我趕緊低頭剝栗子,把臉埋在油紙袋後麵:“誰委屈了?我樂意收拾!看著屋子變乾淨我開心。”
他沒說話,隻是伸手把我散落在臉頰的頭發彆到耳後,指尖的溫度輕輕落在耳廓上。洗衣機在陽台嗡嗡轉動,客廳裡安安靜靜的,隻有栗子殼偶爾被剝開的輕響。
我偷偷看他,發現他還在看著我,眼神裡的心疼藏不住。我趕緊把手裡的栗子塞給他:“快吃,不然涼透了!”
他笑了笑,很輕的那種,帶著點無奈,卻還是接了過去。
陽光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交疊在剛擦乾淨的地板上,暖融融的。我知道他沒說出口的話——他寧願自己累點,也不想我受一點委屈。心裡悄悄攥緊拳頭:等我把側踢練得更穩,把朱雀堂的雜事徹底理順,再端掉青龍堂的老窩,一定要給他一個大大的驚喜,讓他再也不用為我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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