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到五班後門，就看見詹洛軒坐在靠窗的位置，正低頭寫作業，台燈的光暈落在練習冊上，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順著門縫飄出來，側臉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安靜。
我忍不住偷笑，往門框上靠了靠——誰能想到，道上赫赫有名、掌管著青龍堂大小事務的阿洛，到了晚自習也跟老王那個朱雀主一樣，埋頭在習題堆裡，逃不了寫作業的命。上次還跟我吐槽“物理大題比堂口賬目難算一百倍”，現在卻寫得這麼認真，果然老師的威懾力比堂口規矩還管用。
“哎喲，這誰啊，洛哥，是不是找你的？”後排突然傳來吊兒郎當的聲音，一個染著黃毛的男生把腳翹在桌沿上，衝我們吹了聲口哨，眼神在我和阿洛之間來回瞟，帶著點不懷好意的戲謔。
詹洛軒的臉瞬間冷了下來，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唰”地掃向那個男生，黃毛的笑聲戛然而止，訕訕地把腳放了下來。他沒再理會後排的動靜，目光轉過來落在我身上時，那層冰冷瞬間融化，眼睛亮了亮，像是揉進了台燈的光。
“你怎麼來了？”他往前湊了湊，肩膀幾乎要碰到後門框，聲音壓得像怕驚擾了空氣，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溫柔，伸手接過我懷裡的泰迪熊，指尖輕輕蹭過熊耳朵的絨毛，動作小心得像是捧著易碎的瓷器，“這是給我的？”
“嗯啊！”我點頭笑得眉眼彎彎，手指卷著衣角晃了晃，“你說我們從初中到現在，認識那麼多年了，我都沒正兒八經給你送過禮物。本來想給你買個籃球的，上次看你在操場投籃，結果路過器材室，看見你新籃球就放在架子上，隻好換這個啦。”我拍了拍泰迪熊圓滾滾的肚子，“你看它軟乎乎的，晚上寫作業累了能靠靠，抱著睡覺肯定舒服，比你枕頭軟多了！”
說完自己先忍不住笑起來，想起他上次抱怨宿舍枕頭太硬，早上起來脖子疼，現在送個大熊剛好合適。
詹洛軒低頭看著懷裡的熊，燈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淺淺的陰影，剛才被後排攪出來的冷意全散了，嘴角悄悄彎起個溫柔的弧度，指尖在熊鼻子上輕輕戳了戳：“比我枕頭軟？那我今晚就抱著它睡，剛好不用枕課本了。”
後排那個染黃毛的男生又想探頭，被他回頭一個眼刀嚇得立刻縮了回去，假裝埋頭刷題。
他轉回來時眼神更亮了，像是落滿了星星：“籃球我確實有新的，但這個……”他頓了頓，把熊往懷裡抱得緊了些，“我沒有。”聲音輕得像歎息，卻帶著藏不住的笑意，“我很喜歡。”
“那……喜歡就好。”我看著他小心翼翼抱熊的樣子，心裡軟乎乎的，忍不住撓了撓頭，“下次，下次我一定送你會發光的高達模型！上次路過玩具店看見最新款的，關節能活動，眼睛還能亮，比這個熊酷多了！”
詹洛軒低笑起來，胸腔的震動透過懷裡的熊傳過來，軟乎乎的絨毛都跟著顫了顫。他抬頭看我，台燈的光在他眼底跳躍，帶著點揶揄又藏著溫柔：“不用等下次。”他伸手捏了捏熊耳朵，“這個就很好，比高達模型暖和。”
後排的黃毛忍不住又嘀咕：“洛哥居然喜歡毛絨玩具……”話音未落就被他冷冷掃了一眼，立刻閉了嘴，連筆都差點握不住。
我被逗得笑出聲，趕緊擺手：“快彆說了，老師要回頭了！”伸手幫他把熊往桌洞裡塞了塞，“我先走了！”
他點頭應著，指尖卻在熊爪上輕輕捏了捏，像是在確認這禮物是真的屬於自己。
等我轉身要走時，又聽見他在身後低聲說：“不用送高達。”
我回頭看他，他眼神亮亮的，嘴角彎著：“你送的，什麼都好。”
走廊的聲控燈隨著我的腳步亮起，暖黃的光把影子拉得長長的。我摸了摸發燙的臉頰，心裡甜滋滋的——原來比起會發光的模型，軟乎乎的小熊更能讓他開心，這種藏在細節裡的溫柔，比晚自習的燈光還要暖。
“跑什麼呢，臉這麼紅？”王少的聲音突然從三樓樓梯拐角處響起，帶著點剛從習題裡抽離的沙啞，他靠在欄杆上，手裡還捏著我的物理筆記本，走廊的燈光落在他肩膀上，把影子投在牆上。
我猛地停住腳步，心臟“怦怦”跳得飛快，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臉頰，果然燙得驚人。“啊？沒，沒什麼。”我趕緊把頭發往耳後攏了攏，試圖遮住發燙的耳根，“剛……剛跑太快了，有點熱。”
他挑眉看著我，目光在我空蕩蕩的懷裡轉了圈，又落回我臉上，眼底的促狹瞬間斂去，染上幾分說不清的冷意，語氣卻帶著刻意的漫不經心：“給你們家阿洛送完了？他沒嫌棄你送毛絨玩具？”
“啊？你……你都看到了？”我心裡一緊，手指下意識攥緊了衣角，走廊的聲控燈剛好亮起，照出他緊繃的下頜線。
“不然呢？”他從欄杆上直起身，一步步朝我走近，皮鞋踩在地板上發出輕響，像是敲在人心上。他停下腳步，距離我半步之遙，目光沉沉的：“我是你男朋友，你跑這麼快給詹洛軒送玩具，還是這種能抱著睡覺的熊，怎麼？忘了他是哪邊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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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我從初中就認識的朋友！”我急忙解釋，聲音忍不住提高了些，“我們認識的時候還不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送個熊怎麼了？你彆總把什麼都扯上那些事好不好！”
“朋友？”他冷笑一聲，伸手捏住我的手腕，力道不重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強勢，“上次在操場，他那幫兄弟看你的眼神你沒看見？詹洛軒明知道你是我的人，還收你送的貼身禮物，安的什麼心？”
“你簡直不可理喻！”我被他說得又氣又急，眼眶有點發燙，“禮物是我自願送的，跟彆的都沒關係！你彆這麼小氣，更彆把阿洛想得那麼壞！”
他盯著我泛紅的眼眶，指尖的力道鬆了鬆，卻還是沒放手。走廊儘頭傳來老師的腳步聲，他壓低聲音，語氣裡帶著點自己都沒察覺的委屈：“我不是小氣。”燈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淺淺的陰影，“我是怕……怕你離他太近，忘了我們才是一起的。”
我看著他緊繃的側臉，心裡的火氣慢慢消了，反而有點軟。“知道了。”我伸手回握住他的手指，“下次送禮物先跟你報備，行了吧？”
他這才緩和了神色，指尖輕輕捏了捏我的手心，卻還是彆扭地哼了一聲：“報備就不必了，顯得我多小氣。下次送高達模型記得喊我，最新款的關節齒輪組我門兒清，比你對著包裝瞎挑強。”他頓了頓，嘴角勾起點促狹的弧度，補充道，“剛才看詹洛軒把熊塞進桌洞時，手都在抖，耳朵尖都紅了，估計是長這麼大第一次收到女生送的毛絨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