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教學樓下時，晚風剛好吹過，掀起我衛衣的衣角，也把玩偶袋上露出來的小熊耳朵吹得輕輕晃動。四樓的教室燈已經亮了大半，遠遠能看見走廊裡晃動的人影。
“哦對，老王，這麼一堆玩偶放你們班教室裡，我拿兩個給孫夢就行！”我蹲下身，從鼓鼓囊囊的帆布包裡往外掏玩偶，白貓咪的尾巴勾住了長耳兔的耳朵，費了點勁才把它們分開抱在懷裡——反正都在四樓，等下課間跑一趟也方便。
剩下的玩偶袋沉甸甸的，我乾脆直接往他懷裡塞，“省得等下進教學樓時被其他班同學看見，都湊過來問東問西的。上次帶手工餅乾就是這樣，還沒到四樓就被搶光了，孫夢最後隻吃到半塊！”我指了指他教室所在的方向，就在我們班隔壁，“等下你直接放座位旁邊的空桌子上，你那‘冷麵王’的名聲在外，沒人敢動你的東西。”
他穩穩接住玩偶袋，手臂微微下沉，掂量了兩下，嘴角勾起一抹促狹的笑意，挑眉看我：“放我教室？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寶貝玩偶分了？”
“你才不會！”我篤定地打斷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力道不大卻帶著點小威脅，“你要是敢分，下次周末去電玩城抓娃娃，我就一個都不給你留！讓你看著我抱滿一筐機器人玩偶回家！”說著我湊近他耳邊，聲音壓得低低的，帶著隻有我們懂的默契，“而且你班同學都怕你，上次有人借你橡皮都戰戰兢兢的，誰敢動你桌上的東西啊。等下晚自習課間我直接從隔壁跑過來拿，記得幫我看好了，尤其是那個藍眼睛小熊，我抓了五次才抓到的！”
他低笑出聲，胸腔的震動透過相碰的胳膊傳過來，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把玩偶袋往肩上挪了挪：“知道了，小管家婆。”他朝我身後揚了揚下巴，“孫夢在四樓走廊呢，正扒著欄杆看你。”
我猛地抬頭，果然看見孫夢趴在我們班門口的欄杆上衝我揮手，手裡還揮著我的數學練習冊。臉頰瞬間有點發燙，趕緊抓起白貓咪和長耳兔往樓梯口跑：“那我走啦！一定要看好我的玩偶！少一根絨毛都跟你算賬！”
“放心吧。”他的聲音帶著笑意從身後傳來，我跑上兩級台階回頭望，看見他正低頭把玩偶袋的拉鏈拉緊，夕陽的金輝落在他發梢，連帶著那堆軟乎乎的兔子、貓咪和機器人玩偶都被鍍上了一層暖光。
晚風輕輕吹過，把他的聲音送過來：“丟不了，丟了我賠你一筐新的。”
我心裡甜滋滋的，抱著玩偶往四樓跑，樓梯間的燈光隨著腳步明明滅滅，懷裡的白貓咪和長耳兔軟乎乎的，耳朵時不時蹭到我的下巴。
知道他說的話從來都算數，反正教室就在隔壁，課間十分鐘晃過去隻要十秒，反正他總會把我的寶貝妥帖收好，這樣的安心感，比懷裡的玩偶還要暖乎乎、軟乎乎的。
剛跑上四樓平台，就看見孫夢趴在欄杆上，校服袖子被晚風掀起一角。“肖靜，這是給我的？”她眼睛亮晶晶的，目光直勾勾盯著我懷裡的玩偶，手指已經忍不住蜷了蜷。
“先回教室。”我拽著她往教室跑，走廊裡的同學三三兩兩地往教室走，好幾道目光落在玩偶上，“彆在這兒站著，等下被圍觀了。”
我把孫夢推進教室，自己也迅速溜回座位，剛把書包塞進桌洞，就把白貓咪和長耳兔往她懷裡一塞：“對啊，昨天跟老王去電玩城抓了娃娃，特意挑了兩個給你！”我戳了戳白貓咪的圓耳朵，“這個貓咪眼睛是藍的，跟你上次說想要的一模一樣；還有這個長耳兔，耳朵能折起來，怎麼樣？好看吧？”
孫夢抱著玩偶眼睛都笑彎了，睫毛像小扇子似的忽閃著，手指輕輕摸著貓咪的絨毛，連指尖都帶著小心翼翼的溫柔：“好看！太好看了！這藍眼睛跟寶石似的！”她把長耳兔舉到眼前，耳朵垂下來剛好遮住半張臉，“我上次就隨口跟你提了句想要個軟乎乎的玩偶，你居然記住了！”她突然像發現新大陸似的湊近我，胳膊肘輕輕碰了碰我的胳膊，聲音壓得低低的，帶著點八卦的雀躍：“王少也幫你抓了？他是不是站在旁邊給你遞硬幣？”
“廢話！”我揚起下巴，語氣裡藏不住的得意，嘴角卻忍不住往上翹，“全是他抓的！人家可是抓娃娃大神！”我偷偷往隔壁班的方向瞟了眼，“昨天電玩城的機器都快被他掏空了，我站旁邊指揮了半天，結果他一出手，幾乎百發百中！那個最大的棕色小熊，我戳屏幕戳到手指酸都沒抓起來，他站那兒看了三十秒，搖杆輕輕一推就掉出來了！”
孫夢聽得眼睛都直了，抱著玩偶的手緊了緊，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貓咪玩偶的耳朵：“真的假的？他看著冷冰冰的，連笑都少，居然還有這技能！”她突然一把拽住我的袖子，眼睛亮得像落了星星，“下次我們一起再去抓！你讓他給我露一手，我要親眼看看大神有多厲害！最好能抓個會發光的機器人！帶音效的那種！這樣我可以送給洛哥，他上次說喜歡機甲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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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哥？”我“噗嗤”一聲笑出來，伸手戳了戳她的胳膊，“哈哈哈哈，你還不死心啊！上次送手工餅乾被他轉手給學弟，送遊戲機卡帶被他捐給班級書櫃，你這追人之路比抓娃娃還坎坷！”
孫夢哼了一聲，下巴抬得高高的，抱著玩偶往座位裡挪了挪：“那當然！越是難追才越有挑戰性！我就要把他追到手！等我送他會發光的機器人，他肯定會對我刮目相看！”
“我說孫夢，”我湊過去壓低聲音，故意逗她，“我們家阿洛可不是誰想追就追的，人家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上次有女生給他遞情書，他直接讓班長轉交給了班主任，說是‘班級公共財物’。”
“還不近女色？”孫夢挑眉看我，眼神裡滿是促狹，手指偷偷越過課桌縫，往樓下指了指，“怎麼近你啊？前幾天提起有個女生追他，對他好，你就哭唧唧，是誰把你圈在懷裡哄了半天，眼淚還沾濕了他的衣服，還有上次下雨，他把傘幾乎全往你那邊傾，自己半邊肩膀都濕透了，彆以為我們沒看見。”
“我？”我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往後縮了縮，臉頰瞬間發燙，“我跟他純純兄弟情！鐵打的那種！我們從初中開始就這樣，他對我好不是應該的嗎？再說了，他對弟兄們都這樣！”
我頓了頓，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拍了下桌子，又趕緊壓低聲音：“再說了，我跟老王才是情侶，他是兄弟，不一樣！懂？你要追，我可以幫你追，上次他說喜歡拚機甲模型，我還能幫你打聽牌子！但是他喜不喜歡，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了。”我湊近孫夢，語氣變得嚴肅起來，“我可告訴你，我們家阿洛心善，最受不了那種三心二意的背叛，你要是真心喜歡就好好追，彆半途而廢耍小性子。”
孫夢聽得眼睛都直了，抱著貓咪玩偶的手鬆了鬆，隨即又笑出聲：“行啊你，現在還學會幫兄弟把關了？”她突然湊近我耳邊，“不過你剛才提到王少時，嘴角都在笑，提到洛哥時卻一本正經，這差彆待遇也太明顯了吧？”她戳了戳我的胳膊，“上次你哭成那樣，彆告訴我不是吃醋，我可是看見王少當時就在走廊，看著你們倆那眼神，活像要把洛哥吃了。”
我被她說得臉頰更燙，伸手去捂她的嘴：“你小聲點！生怕彆人聽不見啊！”腦子裡卻閃過那天的畫麵——阿洛把我圈在懷裡時，我確實瞥見走廊拐角的老王，他靠著牆沒說話，隻是眼神沉沉的，後來晚自習他偷偷塞給我顆草莓糖，說“以後彆在彆人懷裡哭，我會心疼”。
“我那是覺得委屈！”我嘴硬地彆過臉，假裝翻找練習冊，指尖卻在課本邊緣掐出淺淺的印子，“那個女生明明知道阿洛不喜歡她，還天天送東西，搞得全班都議論，我就是氣不過！”
心裡卻冷笑一聲：她哪知道那女人的底細——青龍的五把手，仗著自己救過阿洛，在道上橫行霸道，還放話“青龍主的女人隻能是我”，真當我是擺設？連夜帶人端了她的場子，把她這些年的爛賬整理好送進局子，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貨色，根本不配出現在阿洛麵前。
孫夢見我臉色沉了沉，趕緊收起玩笑的神色，抱著貓咪玩偶坐直身子：“好好好，是她不識趣。”她認真地看著我，手指輕輕摸著玩偶的耳朵，“那我聽你的，我好好追！不搞那些亂七八糟的，就安安穩穩對他好。”她說著把長耳兔擺在桌角，“不說了，我寫作業了，等下數學老師要查練習冊了，你上次不是說最後一道大題很難嗎？借我看看思路。”
“拿去拿去！”說完把數學練習冊甩給孫夢，帶著點小得意。
背了一節課的文科資料，腦子裡的公式定理和古詩文終於把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擠走了，這次月考肯定能衝進前五，說不定還能把老王擠下去！想到這兒我忍不住在心裡偷偷樂，第一節課下課鈴剛響，就趁著老師收拾教案的功夫，貓著腰從後門溜了出去，輕手輕腳地摸到四班門口。
王少果然還在低頭做題，筆尖在草稿紙上飛快遊走，側臉在日光燈下顯得格外認真。我忍住笑，從前門繞到後門，像隻偷腥的貓似的溜進教室，目標明確地衝向他座位旁的玩偶袋。
“姐姐？”王少剛從習題裡抬起頭，筆尖還懸在草稿紙上，眼神就精準地鎖定了我，帶著點剛回神的茫然，睫毛在日光燈下輕輕顫動。
“老王，我去二樓一趟，把剩下的玩偶送過去！”我晃了晃手裡剛拎起來的玩偶袋，袋口露出半截小熊耳朵，聲音壓得低低的，腳步在教室後排踮得輕輕的。
“我也去，等等！”他立刻合上練習冊，黑色水筆往桌角一放就要起身，金屬椅腿在地磚上劃出“吱呀”一聲輕響，前排刷題的同學忍不住悄悄回頭看了一眼。
“等啥呀，你忙你的！”我趕緊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回座位，指尖戳了戳他攤開的物理試卷，上麵畫滿了受力分析圖，“這道力學題你不是卡了一晚上嗎！剛剛就看見你在算，趕緊接著算，等下老師要評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