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點半的鬨鐘像顆炸雷在寂靜的寢室響起,我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從床上彈起,動作輕得像隻貓,生怕吵醒熟睡的室友。摸黑套上運動服,抓起桌角的背包就往門口溜,鞋帶都沒係緊,踩著運動鞋“啪嗒啪嗒”跑下樓梯。宿管阿姨的鼾聲從值班室傳來,我屏住呼吸擰開側門的鎖,冷風瞬間灌進領口,激得我打了個哆嗦,卻也讓腦子更清醒了。
校門口的保安室還亮著昏黃的燈,我熟練地從圍牆內側的矮樹叢鑽出去,動作行雲流水——這半個月為了趕早練拳,早就把逃課路線摸得門兒清。
淩晨的街道空無一人,隻有路燈在地上投下長長的影子,腳步聲在寂靜裡格外清晰,背包帶勒著肩膀,裡麵的拳套硌得後背微微發疼,卻讓我心裡莫名踏實。
拳館的鐵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撲麵而來的是熟悉的汗水味和皮革氣息。我摸黑開了燈,慘白的日光燈管嗡嗡作響,照亮了空曠的場地。角落裡的沙袋孤零零地掛著,表麵的皮革被揍得泛白,邊角還沾著上次沒擦乾淨的血漬。我甩了甩胳膊,把背包往地上一扔,套上拳套的瞬間,指關節傳來熟悉的緊繃感。
“啪!啪!啪!”第一拳砸在沙袋上,沉悶的響聲在拳館裡回蕩。兩天沒來,胳膊確實有點發僵,力道都泄了一半。我咬著牙加快速度,直拳、勾拳、擺拳輪番上陣,沙袋被打得左右搖晃,鐵鏈“嘩啦”作響。汗水很快順著額角往下淌,滴在地板上暈開一小片濕痕,呼吸越來越粗重,胸口像揣著個風箱,可拳頭卻越來越狠,把這兩天憋的焦躁、擔心、還有那些說不出口的壓力,全砸在了沙袋上。
“一萬、兩萬……”我在心裡默默計數,腳步圍著沙袋移動,時而側踢,時而膝撞,把白天在天台練的融合動作悄悄加進來——滑步避開沙袋的回彈,轉身接一記重勾拳,街舞的靈活果然讓出拳的節奏更難預判了。拳套磨得指節發燙,虎口震得發麻,可我停不下來,腦子裡反複閃回詹洛軒擔憂的眼神,王少緊繃的側臉。
牆上的掛鐘滴答作響,指針從四點爬到五點半時,我已經累得靠在沙袋上喘氣,渾身的衣服都濕透了,像從水裡撈出來一樣。沙袋表麵被打得滾燙,連鐵鏈都帶著震顫的餘溫。就在這時,門口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小馬哥哥和小白哥哥推門進來,看到我這副模樣都愣了愣。
“喲,小靜靜今天怎麼這麼早?”小馬哥哥摘下外套,露出結實的胳膊上蜿蜒的舊疤,他笑著捶了捶沙袋,“這沙袋被你揍得快哭了吧?怎麼樣?昨天我演的戲夠真吧?沒被你們家王少追問吧?”
我正彎腰係護具的手頓了頓,抬頭衝他豎大拇指:“真!太真了!”我拍了拍胸口,“千萬彆被王少發現我偷偷來練拳,不然他又要念叨我‘不愛惜自己’了。”
“你們在說什麼啊?”小白哥哥抱著一堆護具走過來,懷裡的護肘護膝堆得老高,他騰出一隻手扒拉了下額前的碎發,眼睛瞪得圓圓的,滿是好奇:“什麼演戲?剛才就聽見你們提王少,他又怎麼了?這小子好久沒來練拳,該不會是偷懶了吧?”
小馬哥哥往我這邊挪了兩步,肩膀輕輕撞了撞我的胳膊,對著小白哥哥壓低聲音,嘴角勾著促狹的笑:“小白,你忘了?咱們這小師弟可是bboy出身,天天來拳館練breaking托馬斯接擺拳是閒的?”他衝我抬了抬下巴,眼底閃著揶揄的光,“這不,咱們這位小師妹最近也拉著我們琢磨街舞動作,一會兒滑步一會兒ave的,倆人練的路子都快重合了,簡直心有靈犀。”
我正係護膝的手一頓,指尖的魔術貼都差點粘歪了,臉頰“騰”地紅起來,像被晨光染透的雲朵。我伸手在小馬哥哥胳膊上拍了一下,力道不輕不重,帶著點心虛的嗔怪:“什麼心有靈犀!就是碰巧都覺得拳術太硬邦邦、街舞太輕飄飄,想試試糅合在一起能不能更靈活而已!”我抓起地上的拳套往手上套,指關節用力一攥,拳套“嘭”地鼓起一個包,指縫裡還能看見昨天練托馬斯磨出的紅痕,“再說了,王少壓根不知道我也在研究這個,你們可千萬彆漏嘴!就說我就是個單純學街舞的,來拳館隻是想借場地練滑步!”
小馬哥哥挑眉笑了,伸手幫我把護肘理正:“放心吧小師妹,我們嘴巴可嚴了,比沙袋還嚴實。”
小白哥哥剛把護胸扣好,聞言突然湊近兩步,聲音壓低了些,眼神裡帶著點擔憂:“不過……你知不知道你這小男友是道上的?朱雀堂那邊最近動作不少,你跟他走這麼近……”
“知道知道,”我反手係緊拳套的帶子,金屬搭扣“哢嗒”一聲扣死,動作利落地擺好迎戰姿勢。膝蓋微屈,重心壓得極低,腳尖踮起隨時能滑步躲閃,像隻蓄勢待發的貓,渾身的肌肉都繃緊了。我抬眼看向小馬哥哥,拳頭在胸前虛晃一下,帶起破風的輕響:“不就朱雀的主兒嘛,我門兒清。少廢話!看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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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我借著街舞的滑步猛地往前一躥,腳尖擦過拳館粗糙的水泥地帶起一陣風,同時腰腹驟然發力,拳頭像擰螺絲般帶著旋轉的力道,“嘭”地砸在小馬哥哥的護胸上。這招滑步接擺拳是我昨晚在天台順的新動作,光是對著月亮練轉腰就磨破了兩條練功褲,天台的夜風把每個發力細節都刻進了骨頭裡。
不等小馬哥哥回神,我立刻變招——左腳尖輕點地麵,借著breaking的爆發力驟然騰空,右腿帶著掃堂腿的勁風橫掃而出,護膝擦過地麵發出“刺啦”聲。這招是昨晚在天台對著欄杆練的,摔了三次才找到騰空的平衡點,膝蓋上現在還有塊青印沒消。
落地瞬間腰身一擰,用ocking的變向速度突然收腿,同時左手化掌為拳,借著popping的肌肉控製在半空中頓了半秒。昨晚天台的風大,為了練這個停頓動作,我對著夜空反複調整肌肉發力,直到手臂酸得抬不起來才罷休。此刻避開小馬哥哥格擋的手臂,拳頭精準地落在他護胸側麵的薄弱處,心裡瞬間鬆了口氣——沒白摔那幾跤。
“嘿,丫頭這連招夠狠!”小馬哥哥被我逼得連連後退,眼底閃過驚訝,“昨晚在天台沒少下功夫吧?動作比上次順多了。”
我沒回話,隻是咬緊牙關繼續進攻。滑步時故意放慢節奏,讓他以為我要出右拳,卻在他抬手格擋的瞬間,用popping的肌肉震顫突然變向。昨晚天台的月光幫我看清了影子的動作軌跡,此刻左拳帶著拳館教的實戰寸勁,“嘭”地砸在他護肩上,力道比上次穩了不止一倍。
轉身時順勢接了個breaking的托馬斯半旋,避開他反擊的膝撞。這個動作昨晚在天台練到淩晨,鐵鏈圍欄都被我蹭掉了漆,現在腳腕一轉又用ocking的卡點動作定在原地,拳頭已經蓄勢待發,連呼吸都比上次更平穩。
汗水順著下頜線往下滴,砸在地板上暈開一小片濕痕,後背的衣服早就被汗浸透,黏在身上很不舒服。但我腦子裡全是昨晚天台的場景:月光下反複練習的身影,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的衣角,還有心裡那個念頭——一定要更穩,一定要更強。
“不錯啊!變向比上次快多了!”小白哥哥在旁邊喊,“下盤也穩了,看來天台沒白待。”
我扶著膝蓋直喘氣,卻忍不住笑了。昨晚在天台摔的跤、磨破的練功褲、酸到抬不起來的胳膊,在這一刻都有了意義。我把拳館的實戰技巧藏在街舞的靈活裡,讓天台夜風裡練出的爆發力支撐每個動作,這樣就算遇到再難的坎,應該也能跨過去吧。
“再來!”我把汗抹在衣角上,重新擺好姿勢,膝蓋微屈如蓄勢的獵豹,眼神亮得驚人,“這次用全套組合技!”
拳館裡再次響起拳套碰撞的脆響,“嘭、嘭”的悶響混著呼吸的喘息聲在晨光裡回蕩。我借著滑步騰挪,把昨晚天台練到發燙的動作一一施展:breaking的托馬斯半旋接側踢,ocking的卡點變向接擺拳,popping的肌肉震顫配合寸勁發力,每個動作都比昨晚更穩、更狠。晨光透過窗戶落在身上,我仿佛還能看到昨晚天台上那個倔強的影子——月光下一次次摔倒又爬起,膝蓋磕在水泥地上的鈍痛,手臂酸到抬不起來的麻木,都在這一刻化作拳頭上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