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氣，用力眨了眨還有點酸澀的眼睛，把心頭那股甜絲絲的情緒悄悄壓下去，重新回歸到緊張又熱鬨的運動會氛圍裡。頭頂的兔耳朵發箍被我小心翼翼地摘下來，輕輕撫平絨毛上的褶皺，放進書包外側的口袋裡——等下看王少比賽時再戴，現在得正經點走方陣。
主席台上的領導拿著話筒講話，聲音透過廣播傳遍整個操場，帶著熟悉的莊重感。我站在班級隊伍裡，挺直腰背，目光隨著領導的聲音落在飄揚的國旗上，心裡默默倒數著。旁邊的孫夢還在偷偷跟我咬耳朵：“等下走方陣要喊口號，你可彆走神啦！”我笑著點點頭，指尖不自覺地摸了摸口袋裡的手機，那裡藏著剛才的秘密照片，像揣了顆定心丸。
“我宣布，本次秋季運動會正式開始！”隨著領導的話音落下，操場四周響起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鼓樂隊立刻奏響激昂的樂曲，紅旗方陣率先邁著整齊的步伐走過主席台，紅色的旗幟在風裡獵獵作響。
輪到高二班級走方陣時，我深吸一口氣，跟著高二三班的隊伍邁起步伐。孫夢站在我旁邊，喊口號的聲音比誰都響亮：“青春似火，超越自我！高二三班，銳不可當！”我跟著一起喊，聲音裡帶著剛被溫柔填滿的底氣，腳步都格外有力。路過主席台時，我下意識抬頭往高一隊伍的方向瞟了一眼，果然在高一五班的方陣裡看到了詹洛軒，他站在前排，身姿挺拔，側臉在陽光下格外清晰，似乎察覺到我的目光，他輕輕抬了下眼，朝我這邊彎了彎嘴角。
各班級方陣依次走過主席台，高二四班的隊伍緊隨其後，王少穿著運動服走在他們班前排，路過我們班時，他偷偷朝我比了個加油的手勢，眼神裡帶著藏不住的笑意。我心裡一暖，悄悄朝他揮了揮手。
方陣走完後，隊伍有序地退場到指定觀眾席，操場上瞬間熱鬨起來。各班的加油聲、運動員的腳步聲、裁判的哨子聲混在一起，像一首充滿活力的交響曲。我跟著高二三班的隊伍走到觀眾席坐下，剛把書包放在椅子上，就聽見廣播裡響起通知：“請參加高一男子100米預賽的運動員到檢錄處檢錄……”話音剛落，操場四周就爆發出此起彼伏的歡呼——比賽正式開始了！
孫夢興奮地拍著我的胳膊：“王少的鉛球比賽好像在九點半！東邊投擲區，我們等下去欄杆第一排占個好位置！”
我笑著點頭，視線下意識往旁邊掃了一眼——對啊，王少在高二四班，就在我們隔壁班的觀眾席，相隔不過兩米。果然，我剛轉頭就看到他坐在斜上方的位置，手肘撐在欄杆上，歪著頭看我，嘴角揚著淺淺的笑意，眼神裡帶著點“怎麼現在才看我”的調侃。我朝他眨了眨眼，偷偷比了個加油的手勢，他立刻心領神會，朝我比了個“放心”的手勢。
“走！先去給洛哥加個油？”孫夢突然拽了拽我的袖子，眼睛亮晶晶的，“我剛才看賽程表，他好像有110米跨欄！馬上就要檢錄了！”
“什麼？跨欄？”我愣了一下，連忙坐直身體，“什麼時候增加的項目？我們去年高一的時候根本沒有跨欄啊！”記憶裡去年的運動會隻有短跑、跳遠、鉛球這些常規項目，跨欄這種技術活怎麼突然冒出來了？
孫夢掏出手機翻出班級群裡的賽程表，指著其中一行給我看：“你看！高一男子110米跨欄預賽，九點十五分！洛哥的名字在上麵呢！”她戳了戳屏幕上“詹洛軒”三個字，“可能是今年新增的項目吧，聽說體育老師特意申請的，說能鍛煉爆發力。”
我看著賽程表，心裡有點驚訝，又有點莫名的緊張。跨欄可比跑步難多了，既要速度又要技巧，萬一不小心絆倒怎麼辦？想起初中時他打籃球崴了腳還硬撐著送我回家的樣子，我忍不住皺了皺眉：“他怎麼不報個安全點的項目？比如跳遠或者長跑？”
“這你就不懂了吧！”孫夢拍了下手，一臉興奮，“跨欄最帥了！你想啊，穿著運動服跨過欄杆的樣子，多有少年感！等下肯定超帥！”她說著已經拉起我往欄杆外走，“快走快走！去起點那邊等他，給他打打氣！”
我被她拽著往前走，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王少，他正朝我揮手，眼神裡帶著笑意，好像在說“去吧，我等你回來”。陽光灑在他身上，白色的運動服格外耀眼，我心裡一暖，跟著孫夢往跨欄起點跑，心裡卻悄悄打起了小算盤——等下看完阿洛跨欄，得趕緊回來看王少的鉛球比賽，可不能讓我的男朋友等急了。
操場的風帶著青草和陽光的味道，遠處已經傳來跨欄場地的喧鬨聲，孫夢的聲音在耳邊嘰嘰喳喳，而我心裡既期待看到詹洛軒跨欄的樣子，又惦記著隔壁觀眾席上的那個身影，像揣了顆又甜又跳的糖。
110米跨欄的起點處已經圍了不少人，運動員們正在壓腿熱身，銀色的欄杆在陽光下泛著冷光。我一眼就看到站在裁判席旁的張老師，他穿著藏藍色裁判服，手裡捏著發令槍，正低頭核對運動員名單。孫夢還在踮腳找詹洛軒，我趁機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先去那邊等洛哥，我跟張老師說句話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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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她回應，我已經貓著腰擠到張老師身邊，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問：“喂，錚哥，啥時候冒出來的跨欄？真是你申請的？”
張老師猛地抬眼瞪我，手指在嘴邊比了個“噓”，壓低聲音訓道：“小靜靜，學校裡叫張老師！忘了規矩？”他左右掃了眼四周，確認沒人注意我們，才鬆了口氣，語氣軟了些，“這項目是我跟校長提的，咋了？有意見？”
我往前湊了湊，鼻尖幾乎要碰到他胸前彆著的“裁判員”徽章，冰涼的金屬邊緣蹭過鼻尖，帶來一陣清爽的觸感。心裡忍不住暗暗覺得奇妙——誰能想到呢？平時在體育課上板著臉訓我們“動作不標準就罰跑圈”的張老師，背地裡是拳館裡拿竹棍敲我膝蓋、逼我蹲得雙腿發麻的錚哥，更是道上提起名字就讓人肅然起敬的玄武主。這反差大得像白天和黑夜，每次在學校看到他吹哨子的嚴肅模樣，都忍不住想起拳館裡他叉著腰訓我“馬步不穩就彆想練新招式”的樣子。
不過自從聽說王少以前也在錚哥手下磨過拳腳，我就總忍不住想笑——估計剛開始，心高氣傲的王少也和我一樣慘，被錚哥拎著後衣領逼在牆角蹲半天馬步，稍有鬆懈就被竹棍敲著膝蓋訓“腿抖什麼？沒吃飯？”。想象著平時在道上運籌帷幄、從容不迫的朱雀主，當初在拳館裡被訓得齜牙咧嘴、想反駁又不敢的樣子，我嘴角就控製不住地上揚，差點笑出聲來，趕緊用手背捂住嘴。
唐聯之前跟我彙報時提過，玄武主和我們朱雀堂是過命的友軍，這麼說來，錚哥肯定早就知道王少的朱雀主身份。那詹洛軒的青龍主身份，他多半也清楚——道上四大主脈雖各守一方地盤，卻彼此知曉根基，這點心照不宣的默契還是有的。隻是在這灑滿陽光的操場，在震天的加油聲裡，我們都默契地收起了江湖身份，隻做最普通的老師和學生。那些刀光劍影的對峙、爾虞我詐的算計、深夜密談的謀劃，全都被藏在運動服底下，藏在無人知曉的褶皺裡，仿佛從未存在過。
“沒意見，就是覺得跨欄太危險了，”我趕緊收斂心神，故意把話題扯回運動會，腳尖輕輕踢著地麵的小石子，聲音裡帶著點恰到好處的擔憂，“你看那欄杆又高又硬，萬一沒跨穩絆倒了怎麼辦？咋突然報這麼險的項目？”
心裡卻在飛快地盤算：可千萬不能讓老王和阿洛知道我也在跟著錚哥練拳。王少要是知道了，肯定會打破砂鍋問到底，“為什麼突然要練拳？”“是不是遇到麻煩了？”“跟誰起衝突了？”到時候總不能告訴他，我是為了坐穩“肖爺”的位置，為了對抗青龍堂的勢力吧？這個秘密隻有我和心腹唐聯知道，連錚哥都以為我是單純想強身健體、對付學校周邊的小混混，這樣的偽裝可不能被戳破。
張老師像是看穿了我這點彎彎繞繞，挑了挑眉，鼻腔裡發出一聲輕哼，眼神裡帶著“彆跟我耍花樣”的了然：“放心，我嘴嚴得很。小馬上周特意來拳館跟我交代，說你這丫頭性子強，不愛被人盯著練拳，讓我多照看著點，彆讓你瞎逞強傷了自己。”他頓了頓，朝四周掃了眼，確認沒人靠近，聲音壓得更低，幾乎貼著我的耳朵，“你和王少那點甜膩膩的事兒我也知道，他那小子護短得跟護崽子似的，你的秘密我絕不會往外說半個字，不會讓他知道你在拳館流了多少汗、挨了多少棍。”
我心裡一鬆，緊繃的神經瞬間放鬆下來，忍不住朝他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就知道錚哥最靠譜！”話音剛落就意識到失言，趕緊改口，聲音都提高了半度，“啊不，張老師最靠譜！”說完還尷尬地撓了撓頭，生怕被周圍的人聽出破綻。
張老師被我這慌忙改口的樣子逗笑了，眼角的皺紋都柔和了些，伸手輕輕敲了敲我的額頭，力道不重卻帶著點教訓的意味：“少油嘴滑舌！在學校裡再敢亂喊，罰你蹲一節課馬步！”
我捂著額頭嘿嘿直笑，故意撞了下他的胳膊，聲音壓得極低，帶著點小粉絲見偶像的興奮：“嘿，錚……張老師，你真是傳說中的玄武主啊！也太牛了吧，平時穿著運動服吹哨子，誰能看出來藏這麼深！這麼低調，簡直是現實版掃地僧！”
張老師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猛地伸手捂住我的嘴，眼神裡閃過一絲緊張，左右飛快掃了圈四周，見沒人注意我們這角落，才壓低聲音凶我：“噓……閉嘴！再敢胡說八道，這個月的新招式彆想學了！”他鬆開手，指尖還在我腦門上戳了下，“道上的身份是能在操場隨便說的？活膩了？”
我吐了吐舌頭，趕緊舉手做投降狀：“知道了知道了！我這不是太激動了嘛！保證下不為例！”心裡卻偷偷覺得好笑，原來威嚴的玄武主也有這麼緊張的時候。
張老師見我收斂了，臉色才緩和些，聲音壓得更低：“對了，上次小馬給你的粉色通訊器收好沒？就是帶小鈴鐺掛墜那個，彆粗心弄丟了。”見我忙不迭點頭，他又湊近了些，熱氣幾乎噴在我耳尖上，“那玩意兒是加密頻道，遇到危險按側麵的圓鈕一下，安全報信按兩下，我們後台立馬能定位，十分鐘內肯定到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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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知道！”我連忙點頭，雙手在背後悄悄攥了攥衣角——那通訊器早就被我收進了“肖爺”的裝備包裡，和甩棍、行裝一起藏在學校後麵隱秘的儲物櫃裡，比課本還寶貝，根本沒人發現，絕對穩妥！
張老師剛要轉身走向裁判席，又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要緊事，腳步一頓，猛地回頭盯著我，眼神銳利得像在拳館檢查我出拳角度時一樣：“還有，聽小馬說你最近在研究黑拳路數？還吵著鬨著要小馬和小白教你卸力的招式？”
我心裡“咯噔”一下，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果然是小馬哥哥多嘴！他肯定是擔心我瞎練受傷，才跟錚哥打了小報告。後背瞬間冒起一層薄汗，連耳根都熱了起來，生怕被他看出我研究黑拳是為了對付青龍老三的陰招——那家夥最擅長用刁鑽的擒拿術，普通的防禦根本扛不住。
臉上卻強裝鎮定，擠出個無辜的笑容，嘿嘿笑著打馬虎眼：“啊對！就是覺得黑拳的反應速度要求高，招式又直接，想跟著練練反應！你也知道，學校周邊偶爾有小混混晃悠，上次還聽說隔壁班女生被搭訕了，練點防身術總沒錯嘛！”我一邊說一邊擺手，故意裝得漫不經心，“小馬哥和小白哥也是閒的，教我兩招基礎防禦就瞎吹牛，哪有什麼‘吵著鬨著’～”
張老師眯著眼睛看了我兩秒，眼神裡帶著“我還不知道你”的了然，卻沒再追問，隻是伸手敲了敲我的額頭：“少跟我貧嘴！黑拳路數野得很，發力全靠一股子狠勁，容易傷著自己。真想練防身術，回頭我教你正規的擒拿卸力，比那些野路子安全多了。”
他頓了頓，語氣沉下來，帶著點長輩的嚴肅：“記住了，彆跟小馬他們瞎學，真遇到麻煩——不管是小混混還是彆的什麼，第一時間找我或者王少，聽見沒？彆自己硬扛。”
“知道啦張老師！”我趕緊點頭，趁機轉移話題，指著跑道喊，“快看！運動員要入場了！您快去忙吧！”
張老師順著我指的方向看了眼，皺了皺眉轉身走向裁判席，臨走前還不忘回頭叮囑：“不許偷懶，等下好好給同學加油！”
我看著他的背影鬆了口氣，後背的汗都把校服貼在了身上。孫夢這時跑過來拽我：“你跟張老師聊啥呢？這麼久！洛哥都站到起跑線上了！”
我跟著她往欄杆邊跑，心裡卻暗暗嘀咕：還好沒露餡，不然被錚哥知道我要對付青龍老三，肯定會告訴王少，到時候彆說計劃了，估計連家門都不讓我出了。遠處的王少朝我揮揮手，陽光落在他白襯衫上，耀眼得讓人安心，我朝他用力笑了笑——先不想那些煩心事，看完比賽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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