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格達宮殿的燭火跳了跳,山魯亞爾國王把吃剩的葡萄皮擲進銀盤,指尖叩著玉案:“上回你說希望之光淨化了黑暗,本王還道這故事該圓滿了——怎的今日又提‘時空回溯’?莫不是故意吊胃口?”
山魯佐德攏了攏繡著星月的披帛,眼波流轉如幼發拉底河的春水:“陛下息怒,這世間哪有真正的圓滿?就像老話說的‘時空如織,每一針都連著因果’,四棺合一雖驅散了黑暗,可被捅破的天幕、被撕碎的靈脈,若不修補,遲早還要釀出大禍。且看那王爍,握著四棺的瞬間,指甲都掐進了掌心——”
一、四棺織陣,天穹倒轉
天機宗上空的四口銅棺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合:凡塵棺的“凡”字金紋纏上荒字棺的枯草紋路,帝字棺的龍形浮雕與楚字棺的雲紋交纏,最終化作一口丈許見方的玄金大棺,棺蓋上浮著“四象歸一”四個古篆,每一筆都像在抽扯天地靈氣。
“準備好了嗎?”王爍轉頭看向雲無月,她頸後的瓦罐紋還泛著淡淡的金光,那是希望之光殘留的暖意。
雲無月點頭時,鬢邊的銀飾叮當作響:“老話說‘解鈴還須係鈴人’,既然是四棺引動的時空亂局,自然要靠它來修補。隻是……”她摸了摸瓦罐紋,“我總覺得時空長河裡藏著東西。”
話音未落,玄金大棺突然震出一聲龍吟,棺蓋緩緩開啟,裡麵沒有屍骸,隻有一片翻滾的銀灰色洪流——那是濃縮的時空之力,剛一露麵就把周圍的雲朵撕成了碎片。王爍縱身躍入棺中,隻覺渾身像被萬千鋼針穿刺,無數記憶碎片在眼前閃過:幼年狠人大帝接過凡塵棺碎片時的眼神、初代花粉帝在血池邊寫下《往生錄》的背影、甚至連他第一次遇見雲熙時打翻的那碗熱茶,都清晰得仿佛就發生在昨天。
“凝神!彆被時空碎片帶偏!”雲無月的聲音從棺外傳來,她正催動瓦罐紋釋放希望之光,在棺外織成一道光網,“找到天幕破損的節點,用四棺之力逆流回溯!”
王爍咬緊牙關,將《萬棺經》的口訣在心裡翻湧:“棺承天地,脈通古今,逆轉星河,複我乾坤!”玄金大棺突然加速旋轉,帶著他衝進了肉眼可見的時空長河——那河水裡漂浮著無數透明的“氣泡”,每個氣泡裡都是一個正在發生的瞬間:有的是修士在修補靈脈,有的是凡人在田間插秧,還有的……是黑暗觸須貫穿天機宗大陣的恐怖畫麵。
“就是那裡!”王爍指向最前方那個最大的氣泡,裡麵正是天幕被捅破的瞬間,黑暗觸須像毒蛇般鑽進來,無數修士在慘叫中被吞噬。他催動四棺之力化作一柄金矛,狠狠刺向那個氣泡——
“砰!”氣泡破碎的瞬間,時空長河突然掀起巨浪,一個渾身裹著黑霧的影子從浪裡鑽出來,竟是之前被淨化的黑暗觸須殘餘!它張開獠牙咬向王爍的肩膀,黑霧裡還夾雜著初代花粉帝的殘音:“阻止他……時空回溯會暴露所有秘密……”
“滾!”王爍揮拳砸向黑影,四棺之力在他掌心凝成金光,黑影慘叫著化作飛灰。可就在這時,他突然覺得右手開始變得透明,指尖竟穿過了自己的胳膊——肉身正在被時空之力同化!
二、肉身虛化,情斷因果
“王爍!你的手!”雲無月在棺外尖叫,她看見王爍的右臂已經快完全消失,隻剩下一團模糊的金光,“快出來!再回溯下去你會徹底融入時空長河的!”
王爍卻搖了搖頭,他已經看見天幕的破損處正在愈合,那些被黑暗觸須破壞的靈脈也重新冒出了新芽:“再等等……就差最後一點……”可話音剛落,他的左腿也開始虛化,連握著四棺之力的掌心都在發抖。
“傻子!”雲熙突然從人群裡衝出來,想抓住王爍的手,卻直接穿了過去,眼淚瞬間砸在玄金大棺上,“你忘了說過要一起找完所有凡塵棺碎片嗎?你不能就這麼消失!”
玲悅抱著天機盤趕來時,羅盤上的指針已經瘋狂旋轉,指向王爍的方向時,指針竟開始融化:“時空同化速度太快了!連天機盤都算不出他的生機!除非……”她突然頓住,眼神複雜地看向雲無月,“除非有人用‘本源’為引,把他從時空長河裡拉出來。可本源一旦離體,修為就會儘失,連壽命都會縮減……”
雲無月的臉色瞬間蒼白,可她看著王爍越來越透明的身體,突然笑了笑,那笑容裡帶著釋然:“老話說‘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當年他為了救我闖輪回海,今日我為他失了修為,又算得了什麼?”她不等眾人勸阻,猛地撕開頸後的瓦罐紋——那裡藏著她的希望本源,一團像初生太陽般溫暖的光團。
“無月!不要!”王爍目眥欲裂,想阻止卻動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團光鑽進玄金大棺,融入自己的體內。他的虛化瞬間停止,透明的身體重新凝實,可雲無月卻踉蹌著倒在地上,鬢角竟多了幾縷白發,周身的靈力波動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傻姑娘……”王爍跌跌撞撞地衝出棺外,抱住雲無月時,她的手已經變得冰涼。玄金大棺在他身後緩緩閉合,重新分裂成四口小棺,安靜地懸浮在天機宗上空。天幕徹底愈合,陽光灑下來,照在雲無月蒼白的臉上,竟有種易碎的美感。
“我沒事……”雲無月虛弱地笑了笑,摸了摸王爍的臉,“就是以後……不能再幫你打架了。”
玲悅走上前,歎了口氣:“幸好本源隻是耗儘,沒有碎裂,隻要慢慢調養,還有恢複的可能。隻是……”她看向天機盤,上麵突然浮現出一行血字,“時空回溯還是留下了後遺症。”
三、因果錯位,黑影新生
眾人圍過來看時,天機盤上的血字正在不斷變化:“因果線偏移,未知存在覺醒於時空夾縫”。王爍剛皺起眉頭,就聽見遠處傳來一聲巨響——那是輪回海的方向,天空中竟又裂開一道縫,這次不是黑暗觸須,而是無數透明的“影子”從縫裡鑽出來,每個影子都長著和他們一模一樣的臉。
“那是什麼?”雲熙舉起劍,卻發現那些影子根本傷不到,反而能穿過她的身體。
王爍突然想起時空長河裡那個黑影的話,心頭一沉:“是時空回溯引發的‘鏡像體’——我們改變了過去,導致時空夾縫裡誕生了另一個‘我們’。”他看向最前麵那個和自己長得一樣的影子,它手裡竟也握著一塊凡塵棺碎片,隻是碎片上的紋路是黑色的。
“有趣……”鏡像王爍的聲音像從水底傳來,帶著詭異的回聲,“你們以為修補了天幕就結束了?初代花粉帝的計劃可不止於此。”它舉起黑色碎片,周圍的鏡像體突然同時發起攻擊——它們雖然不能直接傷人,卻能吸收靈力,玲悅剛放出一道靈光,就被鏡像玲悅吸得乾乾淨淨,連天機盤都黯淡了幾分。
“彆硬碰!”王爍將雲無月護在身後,催動凡塵棺釋放金光,鏡像體們果然害怕地後退了幾步,“它們是時空錯位的產物,靠吸收我們的靈力存活。隻要守住靈力不泄露,就能暫時壓製它們。”
可就在這時,雲無月突然抓住他的手,聲音帶著顫抖:“你看……它們的背後。”
王爍抬頭望去,隻見所有鏡像體的背後都連著一根細細的黑線,這些黑線彙聚在一起,通向時空裂縫深處,那裡正緩緩浮現出一個巨大的黑影——它比之前的黑暗觸須更凝實,渾身覆蓋著鱗片,眼窩裡跳動著紫色的火焰,手裡還握著一口黑色的銅棺,棺身上刻著一個扭曲的“無”字。
“那是……”王爍瞳孔驟縮,突然想起鄒晗在《往生錄》裡提到的記載,“初代花粉帝的宿敵——‘無麵之主’!傳說他被封印在時空夾縫裡,靠吞噬因果線存活!我們的時空回溯,竟然把他給放出來了!”
鏡像王爍發出一陣怪笑,身體開始變得透明,融入那個巨大的黑影:“好戲才剛剛開始……王爍,你用四棺回溯時空,卻不知這四口棺本就是無麵之主的封印容器。現在封印鬆動,他很快就會徹底降臨——到時候,整個世界都會變成鏡像體的樂園!”
黑影緩緩舉起黑色銅棺,天空中的四口棺突然劇烈震動,像是要被吸過去。王爍緊緊握住凡塵棺,卻覺得手臂越來越沉,他看著懷裡虛弱的雲無月,又看著周圍驚慌的眾人,突然明白了什麼——初代花粉帝當年設下的“往生進化陣”,根本不是為了對抗黑暗,而是為了喚醒無麵之主!
“怎麼辦?”雲熙急得快哭了,她的鏡像體已經快要摸到她的劍了。
王爍深吸一口氣,將凡塵棺遞給玲悅:“幫我穩住其他三棺,我去會會那個無麵之主。”他看向雲無月,眼神裡帶著決絕,“等我回來,就帶你去看凡間的桃花,像你當年說的那樣。”
雲無月點了點頭,淚水卻忍不住掉了下來:“我等你……彆忘了,你還欠我一碗糖粥。”
王爍轉身衝向黑影時,玄金大棺的碎片突然在他周身亮起,形成一道光盾。無麵之主的黑色銅棺狠狠砸過來,兩道力量碰撞的瞬間,整個世界都安靜了——所有人都聽見了一個古老的聲音,像是從時間的起點傳來:“四棺為鎖,無麵為鑰,天地重啟,因果輪回……”
當光芒散去時,王爍發現自己站在一片陌生的草原上,周圍沒有鏡像體,沒有黑影,甚至連凡塵棺都不見了。遠處傳來馬蹄聲,一個穿著紅衣的姑娘騎馬而來,看見他時,突然勒住韁繩,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裡?這裡可是三百年前的漠北草原啊!”
王爍看著姑娘頸後熟悉的瓦罐紋,腦子“嗡”的一聲——他竟然又被時空之力送到了三百年前,而且還遇到了年輕時的雲無月?可他懷裡的雲無月還在天機宗等著他,這錯亂的因果,到底該怎麼收場?
更讓他心涼的是,草原的儘頭,黑色的烏雲正在快速聚集,無麵之主的笑聲,正從烏雲裡緩緩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