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陷入昏迷後,劉正茂的身體狀況急轉直下。他躺在冰冷潮濕、浸滿水漬的地麵上,體溫在一點點流失,身體越來越冷,如同墜入冰窖。他的嘴唇因失血和寒冷而失去了血色,變得慘白乾裂。呼吸變得極其微弱、緩慢,胸口幾乎看不出起伏,生命體征正在迅速衰減。他的意識徹底模糊,徘徊在生與死的邊緣,總體狀態已是岌岌可危。
時間已過午夜。被王天寶派來在此看守的兩個民兵,早已是滿腹牢騷,罵罵咧咧了無數次。原本下午就該有人來換班,可左等右等,不僅接班的人影沒見到,連他們的頭頭王天寶自己也音訊全無。兩人隻能靠啃了幾個生紅薯勉強充饑,在這陰冷黑暗的倉庫裡硬捱。就在他們幾乎絕望時,終於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是幾個人在奔跑的聲音!
夜色濃重,幾乎伸手不見五指,根本看不清來人的模樣。其中一個值班民兵帶著一肚子怨氣,朝著腳步聲傳來的方向大聲喊道:“你們他媽的死到哪裡去了?怎麼現在才來?!想凍死老子啊!”
話音未落,幾道手電筒的光柱猛地刺破黑暗,直接照在他們臉上。郭明雄和兩名身著警服的民警如同神兵天降,瞬間出現在他們麵前。郭明雄一個箭步衝上前,二話不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手就下了離他最近那個民兵肩上的步槍!動作乾淨利落,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緊跟其後的民警小楊立刻亮明身份,厲聲喝道:“不準動!我們是縣公安局的!”
被下了槍的民兵又驚又怒,下意識地大聲辯解:“乾什麼?!你們想乾什麼?!我們是在執行任務!是王隊長派我們……”
“閉嘴!不準動!”小楊的聲音更加嚴厲,帶著警察特有的威懾力,“敖淌梅、王天寶已經被依法逮捕了!你們給我放老實點!配合調查!”
聽到“敖淌梅、王天寶被捕”這幾個字,兩個民兵如同被兜頭澆了一盆冰水,瞬間僵在原地,臉上寫滿了震驚和恐懼,剛才那點囂張氣焰蕩然無存,呆呆地看著小楊,再不敢亂動亂說。
這時,袁洪鋼才氣喘籲籲地追了上來,他顧不上平複呼吸,焦急萬分地大聲問道:“人呢?!劉正茂在哪裡?!快說!”
郭明雄心急如焚,見民兵還在發愣,氣得一腳踹在其中一個民兵的腿上,怒吼道:“快說!劉正茂被你們關在哪兒了?!”
一個民兵被踹得一個趔趄,哆哆嗦嗦地指著倉庫深處一扇緊閉的鐵門:“在……在裡麵……那個小房間裡……”
小楊和另一名警察立刻持槍警戒,郭明雄和袁洪鋼則奮力撞開那扇沉重的鐵門。手電光猛地照進黑暗的屋內,眼前的景象讓郭明雄倒吸一口冷氣,心臟幾乎驟停——隻見劉正茂蜷縮在地上,一動不動,身下是一大片已經半乾涸的、觸目驚心的暗紅色血漬!他的臉上、衣服上也都沾滿了血跡,臉色蒼白如紙,毫無生氣!
“劉正茂!劉正茂!你怎麼了?!你醒醒啊!”袁洪鋼見狀,肝膽俱裂,哭喊著撲了上去,搖晃著劉正茂的身體。
相對冷靜的小楊迅速蹲下身,伸手探了探劉正茂頸部的脈搏,又小心翼翼地試了試他的鼻息。雖然極其微弱,但確實還有生命跡象!他立刻對那兩個麵如土色的民兵命令道:“人還有救!你們最好全力配合!馬上幫忙,一起把劉副大隊長抬出去,立刻送到公社衛生院急救!快!”
聽到小楊說“還有救”,郭明雄和袁洪鋼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兩人搶著彎腰,就要把劉正茂背起來。
小楊畢竟更沉著,他觀察著劉正茂滿頭滿身凝固的血汙和極其糟糕的狀態,深知公社衛生院的醫療條件極其有限,果斷說道:“郭大隊長!袁知青!你們的心情我理解!但公社衛生院太簡陋,處理不了這麼重的傷!必須馬上轉送到縣醫院,甚至市裡的大醫院才行!這樣,我負責和這兩位指民兵)立刻送劉副大隊長先去公社衛生院做緊急處理和維持生命,你們馬上分頭去找更可靠的交通工具!越快越好!直接準備往縣醫院或市裡送!”
郭明雄來不及多想,立刻對袁洪鋼喊道:“洪鋼!你年輕跑得快!你馬上回樟木大隊!開上咱們大隊那輛解放牌卡車!直接開到公社衛生院來!要快!爭分奪秒!”
“好!我這就去!”袁洪鋼一抹眼淚,轉身就像離弦的箭一樣衝出了倉庫,朝著樟木大隊的方向拚命狂奔。
小楊則和兩名民警押著民兵幫忙)小心翼翼地抬起昏迷不醒的劉正茂,朝著糧山公社衛生院的方向疾步而去。
從黃金公社的馬墩大隊到糧山公社,距離差不多有二十多裡地。袁洪鋼憑借著一股救人的信念支撐,一路狂奔,幾乎耗儘了全部體力,才終於跑回了樟木大隊。接著,他又要從糧山公社方向跑回位於另一側的樟木大隊知青點,這又是十幾裡的山路。當他終於衝到劉正茂和劉子光同住的臥室門口時,已是幾近虛脫,整個人直接癱倒在房門上,隻能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用儘最後一點力氣拍打著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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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啊?”睡夢中的劉子光被拍門聲驚醒,迷迷糊糊地問道。
“我……我是……袁洪鋼……快……快開門……出……出大事了……”袁洪鋼上氣不接下氣,聲音嘶啞微弱。
劉子光睡意正濃,根本沒聽清門外是誰在說什麼,又問了一遍:“誰呀?大半夜的?”
袁洪鋼急了,不知從哪裡湧上來一股力氣,鼓足勁用儘全身力氣嘶吼道:“開門!劉正茂要死了!!”
這一聲石破天驚的嘶吼,不僅讓屋內的劉子光一個激靈徹底清醒,幾乎大半個知青點沉睡的人們都被驚動了!
劉子光魂都嚇飛了,翻身下床,連衣服都顧不上披,跌跌撞撞地跑去開門,一把推開靠在門上的袁洪鋼,抓住他的肩膀使勁搖晃:“你剛才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袁洪鋼喘著粗氣,帶著哭腔重複道:“劉正茂……被敖淌梅派的人打得……快要死了!渾身是血……不動了!”
“他人呢?!現在在哪兒?!”劉子光的聲音都變了調。
“大隊長……把他送到公社衛生院去了……派我回來……拿劉正茂的乾淨衣服……他全身都是血……”袁洪鋼斷斷續續地交代。
“你還愣著乾什麼?!快去開車!我去給他收拾衣服!”劉子光對袁洪鋼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