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馬特奧和阿比蓋爾在奧多城的長樂修道院駐紮的第二個冬天了。
兩人都是“那場戰爭”的幸存者,是真正的“弦月城遺民”。
聖城的人們每次說到的“那場戰爭”,指的就是兩年多以前的那場聖城守衛戰。
聖女大人幫助弦月城從暗月女神的圍攻中活了下來,並轉變信仰投向了長樂大人的懷抱——這是弦月城可以載入曆史、新開一頁史冊的重要之舉。
每一個從那場戰爭中活下來的人都為此倍感榮幸。
他們誠心誠意地為長樂大人服務,也得到了教會誠心誠意的回饋。
馬特奧今年四十三歲,他在戰前結過婚,但“那場戰爭”奪走了他的妻子兒女以及絕大多數的親戚,於是在加入長樂教後,他毅然決然地選擇跟隨傳火者離開聖城,前往一個沒有記載過他痛苦回憶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
因為在戰爭中受了傷,他有一顆眼睛永久地失明了,所以他一直有一個外號叫做“獨眼”。
這個外號很多人都在用,雖然有些不禮貌,但好在馬特奧並不介意。
他以前就認識阿比蓋爾——那是個年輕的姑娘,年輕,因為貪吃導致身材有些走樣。
不過這並不妨礙她在從前的弦月城人氣很高,因為她長著一頭帶著卷兒的、漂亮的橘紅色長發,襯得她的臉蛋兒總是那麼紅撲撲的,格外有精氣神,笑起來十分甜美。
於是即使五官普通,卻也讓人心生好感。
阿比蓋爾在“那場戰爭”裡失去了最疼愛她的母親。
她本來就是月亮女神的信徒,自從聖女大人轉變信仰後,她毫不猶豫地跟著一道走向了長樂大人。
兩人來自一個地方,雖然年齡相差甚遠,但並不妨礙他們成為忘年交。
尤其是像這樣的冬天,修道院總要留人駐守的。
夜幕暗了,幾個本地的修士和幫傭回去後,阿比蓋爾關上門後縮著脖子回去,獨眼馬特奧已經把壁爐燒得旺旺的了。
這批煤炭不算好,但好在修道院壁爐的通風係統還不錯,能及時把煤煙通過管道抽出去。
不過馬特奧不打算把煤炭燒完,他趁著沒那麼冷的時候砍了一些木材,現在正整整齊齊地碼在牆邊。
“你今年不打算回去嗎?”他頭都沒回,問身後縮著脖子的胖女孩。
“我還沒想好呢,大叔。”
胖女孩捧著一杯熱水,她的手上多了一些母親在時絕對不會出現的繭子和凍瘡,這時候接觸到溫暖的東西她的凍瘡開始發癢,癢得她不斷用粗蘿卜一樣的手指去蹭杯子上凹凸不平的部位。
“你該跟著他們學一些最基礎的法術。”
馬特奧歎了口氣,指尖閃過一抹微弱的魔法光亮:“癢癢不在。”
一顆小小的法力球——甚至算不上法力球了,是一枚法力豆子,落在了阿比蓋爾的手指上,緩解了令她發狂的癢。
“我的天賦太差了,隻是一個清潔一新我學了半年都沒學會——還是算了吧,比起這個,我還是比較擅長做蜂蜜雞。”
胖女孩憨憨地笑了。
“還是該學一點的,最近日子不太平……你聽說了嗎,銀淚城那邊……”
他們圍坐在壁爐前,低聲地說著前些日子發生的事兒。
“海邊的才危險呢……像我們這種深居內陸的地方,恐怕不會那麼快。”
“要當心一點才是……”
正說著這個呢,獨眼馬特奧抖了抖耳朵:“是不是有人敲門?”
他剛隻聽到一丁點動靜,不大仔細。